石碑咬牙想著,心里更多埋怨那姓李的劍修,要不是這混賬命硬得根本無法想象,拖延時間、又擾亂了連接讓南宮勛上來,焉能淪落到這種境地!
該死!該死!!
目光怨毒撇去一眼,收回來,某有一種想法在心中落地。
好,既然你們要分食吾,吾也來吃你們,看誰的胃口最大!
形體躥出石碑,從清晰變得模糊,兩三息后,雷聲響起了。
霧,無邊的霧從四面八方匯聚,從地上匯聚,從空氣里匯聚,洶涌到一起,壓縮、再壓縮,就成了一道用霧氣構筑,長達數千丈,近乎接天連地的身體。
說不清這是個什么存在,看在眼里,直覺樣貌模糊、像是很多人的臉混合在一起,仔細看還能瞧出一點熟悉。
它低著頭,注視著小小山崗,風翻云涌、發出炸雷一般聲響,“我!才是洞天主人!”
仿佛是要印證這句話,聲響過后,更多霧氣從地面涌出,沒入它的身體,讓虛幻形體逐漸凝實,更有華光、瑞氣、彩霞、祥云種種意象生成,襯托得它渾身仙氣霞光,如神人降世,神威如海。
這么想,倒也沒錯。
所謂神圣,本就是天地氣象假造而出,山川有山神、河里有水神、愚民百姓信的多還能造出一大堆野神來,洞天真靈由死去劍仙隕落時積攢的死氣而生,同樣符合這個理念,稱之為神圣,理所應當。
而這,即是它的真形。
不同于受限石碑,在真形姿態下,它一舉一動皆可調用洞天力量,實力拔升到另外一個層級,但相應的,沒了蒼空子作為肉身跳板化為人形,往后就再也不能脫離洞天而存在,想要再尋找下一個死去劍仙做軀體,根本再無機會。
“吾本想給爾等一個機會,既然執意冒犯神顏……當領天怒!”
怒火從天而降,那是一只巨大的手,比整座山崗還要大,覆蓋下來的時候黑暗一片,蘊藏著絕大威勢。
死去劍仙們從青銅棺出來,盯著這一幕,都覺得不滿,我們還沒分出勝負,你就撂挑子不干?
好,既然你要動真格,我等何曾畏懼!
化成形體,赫然是四位衣衫飄揚的劍仙,盡管已死去,但樣貌的真實程度與活著一般無二,氣息更是無邊。
其中一位劍仙招來配劍,隨手一揮。
平地生起狂風,幻成背生雙翅的白虎兇獸,仰天怒吼,向手掌撕扯過去。
真是,蔚為壯觀。
但在下一刻,白虎接觸手掌,不過片刻,就被一把捏碎,逸散成劍氣流云。
怎么可能!
那死去劍仙不解,盡管他只保存了生前五成實力,但劍仙就是劍仙,一生技藝早就登峰絕頂,剛觸及就崩潰,完全是天方夜譚的事情。
可偏偏就發生了!
不止于他,另外三名死去劍仙,還有伏在各地的元神,都感到驚訝。
脫離石碑束縛的洞天真靈大笑,波動至天上傳到地面,震的地面都發抖不停,“吾是洞天之神,主宰洞天一切事物,你等不過是寄居在吾體內的囊蟲,存在都需要吾來供養,安能對吾動殺手。”
這道理,讓劍仙沉默了。
對方話說的沒錯,有肉體存在,自身就是小天地,到什么地方都不受任何限制,一但死去元神脫離肉體,寄托在這小天地里,那小天地就相當于他們肉體,再強,還能強過自己否?
茍延殘喘,終是不可取。
片刻后,那一掌將落在地上,四名死去劍仙對視一眼,各自遞劍。
然后便見到詭異一幕,劍光剛拔地而起,霧氣手掌里就走出四個和他們相同的人,揮出同樣的劍。
兩者對撞,最終消散于無形。
讓死人不得不承認,寄人籬下的滋味確實不好受。
好在這也拖延了一點時間,不是給他們,是給李殞。
趁這時間,駕駛劍光沖破霧氣,瞬息掠行數十里,才堪堪躲避攻擊,但造成的余波仍是把人掀飛出去,剛修復些許的傷勢轉瞬又加重起來。
洞天真靈見了放聲大笑,到底是一群螻蟻,安能識得神圣變化。
在這千里洞天,它就是主宰!
想著,便要徹底碾碎螻蟻,就在這時、異變徒生,一口長劍自遠處飛來,將天地橫欄,硬生生逼退了洞天真靈。
怎么可能?
真形姿態下,就算是大劍仙也不能違背吾。
再去看,出劍者哪里是大劍仙,只是一名壽命將近、又吊著一口氣沒死,暫時擁有肉體的偽渡劫劍修罷了。
年輕劍修里有人識得這人,驚呼開口,“劉叔祖。”
聞言,眾人見禮,“見過劉劍仙。”
本名為劉意的劍修搖了搖頭,“稱不上劍仙,將死之人罷了。”
“知道是將死之人,不待在墳墓里茍延殘喘,爭取多活個幾百年,過來尋死做甚!”
天上,洞天真靈放聲責問。
劉意表情木然,他握著劍抬起頭,看向洞天真靈,“心不平,當出劍以解之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