眉心傳來細微刺痛,一縷劍氣引入識海,化作一口古樸長劍,徑直斬向心魔。
心魔被劍氣切開,分為兩節。
赫然是死得不能再死。
然而,下一刻發生的事情讓老人都有些始料未及,只見那分為兩節的心魔并沒有原地消散,而是融合在一起,重新“活”過來。
除去身軀縮水大半,看神志與氣息,基本完好無損。
老人花白眉毛微微挑起,再度動手。
劍光斬過,剎那中的剎那都沒到,心魔再次死去,不同于上次的分為兩節,這次是被絞成無數細塊,并消磨。
識海里,黑氣涌動,大約半刻鐘后,心魔又是復生過來,相應的、體型再度縮小,變成李殞也能隨手鎮壓的姿態。
“還活著……古怪。”
老人沒再出劍,認真看著瑟縮在角落成一團,猶如綿羊般弱小的心魔,呢喃起來。
這種狀況,他還是第一次見。
所謂心魔,歸根結底無非是殺念邪念惡念種種雜念交織,引動靈氣、從元神上奪取了一部分魂魄力量,由此生造出來的東西。
殺之跟殺人沒兩樣。
以老人實力,別說心魔,就算魔祖親至,也不見得能討到好處,魔祖以下的東西更是隨手可滅,偏偏這小玩意兒詭異的很,殺之不盡,斬之不絕。
就問李殞何時發現的心魔。
李殞答復,“自小便有。”
“自小便有……”老人輕聲,一般而言,心魔的誕生要上述雜氣結合,也就是說要踏上修行道路才行,自小就有,便是說連修行路都沒踏上就誕生心魔。
結合眼下情況:死去能在肉體復生。
怎聽起來像轉世沒轉干凈,所以兩者可視為同一人,相互補充。
這般想著,仔細探查元神,沒有損耗,再去看肉體,也沒有損耗……不應該的。
老人搖搖頭,收回劍氣,緩聲道,“斬不掉,你這情況老夫也第一次見。”
李殞嘆息,若是老人都解決不了,怕是天底下都沒有人能解決。
“你這心魔與別的不同,形狀瘋癲、看著卻有神志,知曉厲害,且問你它平日與你是否有過交流?”
交流?
很快,想起那次水府廝殺,無目上師投射金光過來欲要度化,便是心魔挺身而出達成制衡,爭取了機會。
就一字不落說了出來。
“怕西方釋教的普渡金光?”
這位活了很久的老人陷入沉思,李殞沒有打擾,靜靜地在旁邊等候。
沒過多久,聲音響起來了。
“外魔。”
“當年天人降世廣傳道法,也有魔道隨之降世,分為兩類,一部分為天魔,開創當今的魔道傳承,另一部分則是外魔。”
“即,化自在。”
這種外魔誕生沒有由來,更像是一種命中注定,從在娘胎里便吞噬篡奪成了那人。
通俗的來講,李殞本該一出生就是魔頭,方圓千里所有人在出生那時開始即會當作血食吞噬,只是不知為何逃過吞噬,反讓本該滅亡的魂魄逃脫必死做了主人。
難怪心魔一直死性不改,說自己才是身體主人,原來是這個道理。
“而它之所以怕西方那群禿驢,還得扯到天人上,當初降世來傳揚道統的天人有很多,其中有一位便是西方釋教的源頭,據說此天人原本是個魔頭,后不知悟了甚么道理將魔念斬出去,才修成天人之身……”
說到這里,老人頓了頓,“人道是術業有專攻,西方釋教雖做事令人不恥,仍有那么幾分底蘊在的,記得上次不是砍了個西方釋教的佛陀,還殺了好幾個明王,該有經典留下的,你可從這方面施為,至于這心魔,殺之不死,便將其封印起來,讓它不敢再作遂。”
“多謝祖師。”
老人擺手,“用不著說謝。”
不管怎么樣,至少心魔受到重創,又被劍氣封印,暫時不會造成阻礙,姑且算是了結一樁心事。
將去藏經閣翻看釋教經書記在腦海,隨后繼續修行。
時間匆匆而過,眨眼便到六月。
距離賭斗愈發近了。
在半年時間,李殞徹底明白殺劫運轉,達到第一層境界圓滿,距離第二層只差日積月累的水磨工夫。
該在實踐中出真知,老拿花草樹木做目標,終究有個限度。
這一日,看滿湖游魚隨心而動,觀天上飛鳥盤旋不停,知道到該離開那一日。
并不拖延,起身向老人拜別。
老人沒有睜眼,在搖椅上擺擺手,“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