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昌谷走近,來到這片山石,看見玄易的第一眼,發出與前幾位劍修相同的感慨,“謫仙?”
玄易聽著這話,沒有要隱藏身份的意思,點頭,“是。”
陳昌谷語氣溫和,“看樣子受了傷,誰做的?”
玄易站起身,撣了撣衣擺上粘著的灰塵,很平常地說出兩個字,“李殞。”
敗于人手,沒什么不好承認的,一時落敗不足恥,下次再打過就行。
謫仙,本就越打越強。
“是他,難怪。”
陳昌谷認可點頭,對于李殞能做到這事他絲毫不意外,從見到的第一面開始,他就知道那位青萍山末代掌門不簡單,尤其是眼神、不在尸山血海里走幾十趟養不出來,加上先前五場比試能壓制謫仙氣運,打過成重傷不足為奇。
陳昌谷輕笑,“看來我要撿個便宜。”
既然遇見,重不重傷不重要,在過往他信奉“君子遠包廚”、“仁者不趁人之危”等理念,做劍修后一部分道理還在信,一部分早已拋諸腦后,如甚的不趁人之危,現在看來無非是狗屁文章,有仇報仇、有怨抱怨,是對手就送人下黃泉,如此而已。
理念變了,動劍即毫無負擔。
月光中,浩然氣振聲作響。
玄易目光下移,看了看陳昌谷腰間的文士劍,又看了看對方臉色,笑了,“想殺我,沒那么容易。”
陳昌谷語氣仍溫和,“在念書時,先生常和我說:紙上得來終覺淺,得知此事要躬行。我一直深以為然,打得過,打不打得過,總歸要試了才知道,未見得我比李師弟差。”
人是讀書人,話語間仍帶有兩分劍修桀驁,別人能做到的事情,他還高一個境界,自該做得更好。
玄易不為所動,看著陳昌谷,“既然如此,手底下見真章吧。”
“正有此意。”
便在月光中,出現了第二抹月光,那是浩然氣明亮劍面反射出的光,亦如其主人。
吾心如月,誠如明鏡。
“劍宗,陳昌谷。”
“到了這個地步,你還報名字和師承,這樣看真有幾分讀書人樣子。”玄易笑了笑,也道,“清靜山,玄易。”
互相報過姓名,可肆意搏殺。
一抹月光,在眸中愈演愈烈,直至照亮整個臉龐。
出手,即殺招。
玄易對此有準備,祭出一把寶傘罩在頭頂,與眉心迸發的金輪合一,垂下玄黃氣息,抵住月光。
月光后又是什么呢?
是意,龐大且漫無邊緣的劍意籠罩著整片山崗,攪動月光如水更加森寒,隨心念一動,形成一波又一波的水浪,不斷往寶傘上拍擊。
然,氣運作效,無論水浪卷的多高,次數有多少重,寶傘始終如一,未曾動搖半分。
見此,玄易松了一口氣,和李殞打時氣運從未生效過一次,導致他都恍惚覺得氣運從來沒有過,現在奏效,就是說明除去那個怪胎、面對大多數人時氣運依舊有效。
萬法不侵,底氣更足三分。
“你知道嗎,我自得道以來,從未受過那么大的苦痛,以至于都覺得是在做夢,今宵夢醒,該找補回來。”
玄易如是道。
陳昌谷輕聲,“不見得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