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說的兒媳婦,是駱寅的妻子溫氏。
溫氏沒什么主見,一直愛慕駱寅、崇拜婆母,與表妹白慈容情同姊妹,是個可有可無的人。
聽到公公說她,她有點慌,口不擇言說:“兒媳還年輕,怕是……”
“你婆母持家時,還沒有你這般年紀。”鎮南侯冷冷道,“你若是做不了,交給你二嬸。”
二夫人微愣。
“侯爺,先消消氣。”二夫人道。
她沒有像大少奶奶那樣慌亂,也沒欣喜,因為她不曾當真。
侯夫人持家十幾年了,下人多半都是她心腹。她手里的掌家權,除非她想放手,一般人都接不過來。
商戶出身的白氏,權勢是她命根子,她豈能輕易撒手?
混亂半天才平息。
侯夫人白氏暫時被禁足,不準她外出赴宴;白慈容陪著她,卻也灰頭土臉。
大少奶奶溫氏接了侯夫人的活,不僅要替駱寧縫制新衣,還要料理家事。
好在她與婆母一條心,侯夫人信任她,坐在東正院內調度下人們,輔佐大少奶奶持家。
三日內,陸陸續續有新衣送到了文綺院。
駱寧摸著這些衣裳料子,看著趕工卻絲毫不馬虎的繡活,眸色安靜。
前世,她正月一直都在養病,只是聽聞表小姐如何大出風頭;侯夫人如何春風得意。
如今,侯夫人被禁足了。
侯夫人坐在東正院內,正在對賬。
白慈容陪在她身邊,不敢吱聲。她做了二十幾套衣裳,各色名貴頭面打了十二套,如今都在房內落灰。
侯夫人沮喪,白慈容亦然。
她還要安慰侯夫人:“姑姑,不爭這一時長短。您如今是一品誥命夫人,等大哥承爵,您享福的日子再后頭。”
又道,“我可以等。姑姑,我這樣的人品與容貌,哪怕等到二十五,仍有好前途。”
侯夫人握住她的手:“孩子話!”
不過,白慈容這句話很對。
鎮南侯那個老東西,如果他死了,駱寅承爵,侯夫人還需要像現如今這樣受制于人嗎?
她伏低做小十幾年,還替鎮南侯生了駱寧,她對得起駱家。
駱家的一切,包括這個爵位,都應該屬于她——爵位是駱寧掙來的,駱寧是她生的。
侯夫人在這個瞬間,覺得自己忍無可忍。
不過,她面上沒有露出半分。
“阿寧是沒喝那燕窩嗎?”她也忍不住想。
駱寧沒有出紅疹。
不僅如此,她還趕在侯夫人前頭進了宮。
侯夫人在宮門口等著的時候,還以為駱寧是不舒服,提前折返了。
在壽成宮見到好好的駱寧時,侯夫人腦子都懵了下。
“姑姑,我有個小見識,說出來您別笑話。”白慈容握住侯夫人的手。
侯夫人:“什么見識?”
“我嫁入功勛望族的希望,很渺茫,那些人一個個勢力得很。可若有機會,我進了天家……”白慈容說。
侯夫人一怔。
現如今后宮的妃子,多半是望族舉薦到禮部,由禮部送選給皇帝的。
光“舉薦到禮部”,就是一條很難的路。
把持禮部的,也是門閥望族。他們彼此勾連,盤根錯節,不會把機會讓給陌生人。
而望族想要年輕美貌的姑娘,除了自家生的,還可以用“旁枝”的方式,把美貌女郎改名換姓,硬生生變成他們家的人。
故而,宮里不缺妃子。
妃子們不是這樣的出身,就是宮婢被寵幸后封賞的。
侯夫人從來沒想過這一條路,因為行不通。
“……姑姑,您是誥命夫人,總有機會的。我可以姓白,也可以姓崔、姓鄭。只要我進了宮門,依我的才華與美貌,定能得圣寵。”白慈容說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