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你的春衫,娘已經叫人替你趕制了。去公主府赴宴,要體面些。你還想要什么首飾?”侯夫人白氏問。
白慈容貞靜恬柔,坐在旁邊,笑盈盈看著駱寧。
駱寧也回以微笑:“娘,此事聽祖母的。”
“你祖母一年到頭不想出門,難得這次如此好興致,不能叫她掃了興。”侯夫人說。
駱寧明白,這是試探。
老夫人既沒有明確說去,也沒有說不去。
侯夫人白氏,卻是非常想去。
“您去問問祖母。”駱寧笑道。
她滴水不漏。
侯夫人無法,只得讓她回去。
“……姑姑,這次的壽宴,陛下極有可能會去的。大哥這樣說,侯爺也這樣猜。”白慈容壓低聲音。
皇帝不去也沒事,其他望族主母、功勛子弟,肯定都會去。
在這樣大魚擁擠的魚塘,想要撈魚太容易了。
錯過了機會,就是在大海里捕撈,辛苦、危險,還可能一無所獲。
侯夫人一定要爭取這個機會。
上次“被禁足”,并沒有叫她害怕,只是激起了她對鎮南侯更深的怒意。
“娘一定會帶你去的,阿容。”侯夫人聲音很輕,不叫任何外人聽到,“這一場壽宴的貴人,多如牛毛。”
春宴跑十場,也不如這一場的份量。
侯夫人要彌補,要抓牢機會。
“娘,請帖被老夫人拿走了。”白慈容說。
真不該送去給老夫人瞧。
誰知道成天清心寡欲的老太太,這回竟動了心思。
可這么大的事,請帖又不能不過老夫人的眼。否則鎮南侯怪罪下來,侯夫人“不敬婆母”的帽子太重了,她戴不住。
“我會想辦法。”侯夫人說。
其實,只需要辦妥一件事,此難題就迎刃而解。
駱寧坐在文綺院,把雍王送給她的瑤琴取出,撫了一曲。
丫鬟秋蘭說:“大小姐,總感覺琴聲缺點什么。”
駱寧笑問:“是不是沒了笛子的合奏?”
秋蘭恍然大悟:“果真如此。”
又笑道,“在韶陽時,咱們住的宅子,隔壁就是馮夫人的小院。您在后院彈琴時,她總吹笛陪伴。”
駱寧在韶陽的鄰居,是一位寡居的馮夫人。她亡夫是韶陽知府。馮氏乃當地望族。
馮夫人只比駱寧大四歲,出身韶陽裴氏。嘉鴻大長公主的駙馬,就是馮夫人的族叔。
守寡后,馮夫人心情郁結,搬離了馮氏老宅,獨居在城南的小院。
那邊種滿了翠竹,后山是成片的荔枝樹。
駱寧之前在韶陽老宅休養,而后身體漸漸好了,卻又感覺住在熱鬧老宅,反而離群索居。
無人真心待她。
最后一年,她同族長說明,要搬去更清凈的地方住。
族長同意了,替駱寧選了城南的宅子,正好與馮夫人隔壁。
此事,還是族長告訴她的:“莫要沖撞了馮夫人。不管是馮氏還是裴氏,在本地有權有勢,咱們惹不起。”
駱寧記下了。
搬過去第一日,她叫秋蘭做了幾樣糕點,她領著秋蘭送去給馮夫人,算作打個招呼。
馮夫人沒出來見駱寧。
不過,她的管事媽媽很熱情,翌日就給駱寧回禮,其中竟有好幾樣名貴補品。
相鄰住了一年,駱寧從未正式見過馮夫人的面。
有幾次相遇,馮夫人帶著錐帽,把自己遮擋得嚴嚴實實。
遠遠瞧著,只覺得她不似南方女子嬌小玲瓏。她身段高挑,把身邊婢女襯托得格外小巧。
馮夫人也沒主動與駱寧說話,每次都是她的貼身婢女上前行禮。
駱寧收到過她的廚娘燉的荔枝雞湯;也收到了一些點心;甚至還有時新布料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