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打斷了侯夫人的賭咒發誓。
人不能犯口讖。
“不與你相關!”侯夫人急忙說。
甄媽媽磕頭。
她堅決攬過此事。
侯夫人見事已至此,總不能犧牲自己和她的孩子們,只得也磕頭:“都是我松懈,才聽了甄媽媽的話,侯爺要罰就罰我……”
“這老貨私心太重,拖下去打二十板子。內院的總管事,換個人。”鎮南侯最后道。
甄媽媽磕頭謝恩:“多謝侯爺饒老奴賤命。”
侯夫人含淚處置甄媽媽,然后提拔了老夫人的親信葛媽媽,由她做內院總管事。
她在內宅一手遮天的好日子,從甄媽媽被打、被罷免,正式撕開了一條口子。
駱寧回到了文綺院,晚飯后準備練字。
她一連練了三日。
侯府的夏衫又開始重新做,只是這次沒有叫各房去侯夫人那里選料子,而是內院總管事葛媽媽帶著丫鬟,拿著裁剪小塊布料的匣子,給各處主子挑選。
駱寧有六套夏衫。
她都選了顏色清雅的。
葛媽媽趁機跟她聊了幾句,有種向她示好的意味。
駱寧不太記得前世葛媽媽的下場。前世,甄媽媽一直都幫襯侯夫人作惡,葛媽媽沒機會。
作為侯府的下人,大廈傾倒時肯定不能幸免。
都是可憐人。
“……葛媽媽,這點小禮,您拿著喝茶。往后有什么事,先知會我們大小姐一聲。”孔媽媽拿了兩片金葉子,賞了葛媽媽。
葛媽媽還沒見過這么大的賞,一時喜色沒收住,唇角微揚:“叫大小姐放心。”
又對孔媽媽說,“你有什么難事,就去尋我,不用同我客氣。咱們都是西正院出來的人。”
孔媽媽道謝。
駱寧繼續練字。
甄媽媽挨了打,半條命都沒了,懨懨躺在床上。
一件小事,本意替白慈容做臉,卻折損了心腹悍將,駱寧都覺得侯夫人很虧。
“秋華被活活杖斃、秋蘭為了護我撞墻而死時,白氏體會不到我的心痛。”
現如今叫她也嘗嘗,自己左膀右臂被砍斷的滋味。
侯夫人那邊的人,駱寧一一記下了。
她心里涌起了一點情緒,筆下的字就寫得太深,力透紙背。
她擱下筆。
“還寫嗎,大小姐?”磨墨的小丫鬟初霜問。
駱寧搖搖頭:“今日心緒難寧,算了。”
靜不下心,就寫不好字。如同做人,不能平心靜氣,就會被人牽著鼻子走——像前世的她、今生的侯夫人白氏。
東正院后面的倒座,住著侯夫人的心腹丫鬟婆子。
甄媽媽傷口還腫脹。
侯夫人和白慈容去看了她。回到稍間,侯夫人再次把茶盞砸了。
白慈容坐在旁邊:“姑姑,當心氣壞了身子。”
“駱寧她好歹毒!”白氏的喉間犯腥,幾乎要嘔血,“我沒有對不起她,她卻這般惡毒回我!”
侯夫人也懨懨。
她心口疼,沒什么胃口。
她的長子駱寅棒傷好了,可以正常行走,依舊去吏部當差。
他的目標是做吏部尚書,為此他可以不擇手段。
吏部尚書是天官,天下官員的升遷都捏在手里。
他有鎮南侯府的爵位,有邱士東的滔天財力,還有余杭白氏的輔佐,不難成功。
只是,他最近恨自己官職太小,不能震懾駱崇鄴,替母親和白慈容撐腰。
“……甄媽媽也挨了打?”駱寅滿心憤怒,“他日,我也要叫他嘗嘗棍棒滋味!”
“他”,自然是指鎮南侯駱崇鄴。
駱寅對他的怨恨,已經到了極致,日常言語都會帶出來。
白氏狠狠剜一眼他:“住口,要謹言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