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懷灃眉頭已經蹙了起來。
辰王笑著,用折扇輕輕拍了下崔正卿的肩頭,“他正被側妃一事鬧騰得心煩,你還招他。當心他揍你。”
崔正卿是不怕死的。
“比起你的正妃,側妃可是人人愛慕你。”崔正卿笑道,“除了我妹。她上次逃走,被抓回來,至今關著。”
蕭懷灃耳邊蒼蠅嗡嗡。
煩不勝煩,他手指微動,暗器襲向了崔正卿。
動作麻利極了,可崔正卿反應很快,閃身幾步避讓到了辰王身后,手里捧著的茶水竟是半滴沒撒。
辰王看著他們倆,很無奈:“好好說話,別動手。”
“蕭懷灃,你又偷襲。”崔正卿笑盈盈,“說不過就動手,打小就這點出息。”
蕭懷灃冷冷逼視他。
辰王打圓場:“別打架。我是讀書人,不會你們這些。誰偷襲誰我不管,誤傷了我,我不輕饒。”
折扇往崔正卿頭上敲,“你貧嘴惡舌,消停片刻吧。”
崔正卿坐下了。
他看似很隨意,卻很提防蕭懷灃再次襲擊他。
不過,倒也學乖了,沒有繼續擠兌蕭懷灃。
他終于安靜了,蕭懷灃才可以和辰王清清靜靜說幾句話。
皇帝很忌憚蕭懷灃。他正妃還沒過門,皇帝就替他選了四名高門女做側妃,擺明了要攪和得他內宅不得安寧。
想毀掉一個人,便給他一個雞飛狗跳的后院,讓他分神。
四名側妃,個個出身高門,哪怕是親王,也不敢輕易打殺她們;王妃出身雖然不好,“正妻”名頭在那里,也不能隨意處置。
然而,王妃娘家聲望太低,無法服眾。正妃沒有威壓,側妃會蠢蠢欲動,想要取而代之。
內宅硝煙不斷。
不消一年半載,雍王精疲力竭。
他在戰場上生殺予奪的手段,在內宅起不到任何作用。
這招狠毒辣。
蕭懷灃原本對表妹崔正瀾抱一點希望。
崔正瀾性格潑辣,有點小聰明,在邊陲生活過三年,與蕭懷灃很熟,對他沒有半分男女之情。
承諾好處,她可做副將一流的人物,替他沖鋒陷陣。
沒想到崔正瀾竟然逃跑。就此事來看,應該用不上她,她志不在此。
雍王有點走神。
他與辰王聊裴氏命案,心里卻在想自己的事。
他同意娶駱寧,只因她最適合做他的正妃:與母后有恩、家世低微不被忌憚、怯懦膽小又容易掌控。
諸事落定,隨便給她一點好處,她會自請下堂。
請神容易、送神也容易。
蕭懷灃為了打消后顧之憂,還叫她畫押了賣身契。
可今天聽她講述駱家種種,蕭懷灃覺得她有點腦子。
也許,她堪大用,比崔正瀾有能耐。
駱寧去了雍王府的第二天,太后又召她進宮。
也是問駱寅一案的后續。
四月天氣好,太后叫駱寧陪著她去御花園散散步,邊走邊聊。
宮婢手里拎了一只提籃,提籃里放了剪刀,太后要順道去御花園摘些花卉回來。
“阿寧,你心里可有怨氣?”太后突然問她。
駱寧微訝:“母后何出此言?”
“看得出來,你們兄妹爭執,才有了縱火之事。你兄長被無罪放回,你可是覺得失望?”
駱寧心頭猛然一顫。
她以為她隱藏得很好,太后還是看了出來。
她的心情與行為,都有痕跡。有過就存在,無法遮掩,會被精明細致的人窺探到。
“母后,我不曾失望。”駱寧說,“我沒想過叫他坐牢。”
太后握住了她的手,另一只手輕輕拍著她手背:“你們是血脈至親,長在一株樹上的枝杈。可以修樹葉,不能傷樹根。否則殺敵一千自損八百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