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還想在簾外站一下,聽聽里面什么情況再回來,就瞧見母親對他大姐姐動手。
上次,母親也打了他。
駱宥對母親的感情,和對他父親差不多:知道他們是自己長輩,尊重他們。除此之外,沒有更多了。
他對大姐姐,也沒什么額外的情誼。只是大姐姐剛剛幫了他和周淮,讓他們可以去春山書院念書,他感激大姐姐。
親疏,一下子就分了出來,駱宥及時架住了白氏的胳膊。
“娘,冷靜些。”駱宥重重一搡白氏。
他滿十二歲了,個子已經比白氏還高一些。雖然瘦弱單薄,到底是少年人,力氣不小。
白氏差點踉蹌跌倒,是白慈容攙扶住了她。
“你也要造反?”白氏越發怒不打一處來。
半個時辰前,她還似從容溫婉,這會兒頭發都像是炸開了,變得猙獰扭曲。
“我不知你們怎么回事。可家有家法。駱家的家法,懲罰女兒不能打耳光。”駱宥說。
他已經到了變嗓子的年紀,聲音粗糲難聽。
白氏聽著,更覺得刺心。
“你這個孽障,你真是瞎了眼,錯把外人當至親……”白氏罵了起來。
白慈容捂住了她的嘴,又用眼神暗示甄媽媽上前幫忙。
白玉麟看著妹妹癲狂模樣,想到自己接到的信,心驚肉跳。
“姑姑,您冷靜。”白慈容和甄媽媽按住了白氏,“阿宥,你們先出去吧。”
駱宥看向駱寧:“大姐姐,咱們先走?”
駱寧頷首。
他們倆走出東正院,外頭日頭還很烈。
“去文綺院坐坐?吃些果子,我那里有很好的葡萄。”駱寧說。
駱宥:“叨擾大姐姐了。”
他不知事情是否結束。現在回去,等會兒要是又叫他進來,很麻煩,外頭熱得一團火。
“大姐姐,怎么鬧成了那樣?”坐定后,駱宥問。
駱寧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駱宥。
駱宥聽了,冷哼一聲:“這就欺負人了。”
又道,“大舅舅做買賣的,我不信他如此沒眼色。他這是擺明了明碼標價,建寧侯府比咱們侯府值錢。”
還說,“您是雍王正妃,望族瞧不上您,覺得您不如側妃娘家顯赫,這我能理解,他們全部傲慢。
大舅舅從余杭來的,居然也看不上,可見他與京城望族早有勾連,聽到了風聲。可咱們家一點也沒聽說余杭白氏與權貴來往。”
駱寧看一眼他。
駱宥收斂幾分,有點忐忑:“我隨便說說的。”
“不,我覺得你說得很好,思路清晰。”駱寧道。
駱宥從“添妝禮”這點小事上,看出了這么多問題,比駱崇鄴還明白幾分。
前世他可憐,被駱寅害得癱瘓在床,受了兩年折磨而死。
其實,很多癱瘓的人,能熬十幾年甚至幾十年。駱宥只熬了兩年,也許正是因為他通透,他什么都知道,才受不了。
他這份睿智,已經勝過了駱寧。駱寧的前世,一直看不穿。
“娘也真是的,一顆心都向著娘家,兒女全部不如她娘家要緊。”駱宥又道。
想到了什么,糾正,“是咱們倆不如白家。娘把大哥還是看得很重要的。”
駱寧笑了下。
孔媽媽做了涼涼的乳酪冰,駱寧叫弟弟吃一些解暑,又叫丫鬟端了冰湃的葡萄和西瓜進來。
駱宥胃口好,他一邊吃一邊說,很快乳酪冰和果子全部進了他肚子。
“咱們當心些。”駱寧對弟弟說,“你明天就要出發去春山書院了,往后家里事別操心。”
駱宥頷首。
又對駱寧說,“我乳娘樊媽媽,還有我的大丫鬟春芝,大姐姐你照顧一二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