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得造化,他未必不能成才。雖然駱寧并不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,只希望他可以健康活下去。
沒有做過孽的駱家人,都有資格活著。
片刻后,孔媽媽回來了。
她拖延了鎮南侯半個時辰。
“……二少爺黑了些,也瘦了些。”孔媽媽說,“你乳娘瞧見了,要心疼。”
駱宥一笑,臉上頓時有了點稚氣:“她肯定要嘮叨的。她把我看得像個三歲娃娃。”
眾人都笑。
廚房送了一碗湯面,駱宥三兩下吃完了,還問:“有沒有點心?”
駱寧:“你慢慢吃。”
“我餓。”
駱寧只得對孔媽媽說:“叫小廚房趕緊準備開灶,有什么吃得盡快上。”
又吩咐秋華,“拿些松子給二少爺吃。”
眾人各自領命。
駱寧與駱宥坐在臨窗大炕上,旁邊放了一盆冰,一邊吃松子一邊閑話。
“……春桃放出去了。府里沒懲罰她,念著她也無奈。可到底犯了錯,也不能再留她。”駱寧把這件事說給弟弟聽。
駱宥蹙眉:“她這般不忠不義,憑什么直接放了她?”
“只要不犯我的忌諱,我可以網開一面。”駱寧道。
又道,“現在二嬸管家,她也愿意放走春桃。這是給下面的人看著,落個厚道的好名聲,其他人才能臣服她。”
駱宥:“內宅的事我不管。要是外頭小廝這樣背主,我是要罰的。管他什么不得已的苦衷,錯了就是錯了。”
駱寧頷首,笑道:“這樣很好,賞罰分明。”
先肯定了他。
又道,“可人心都是肉長的。哪怕是朝廷,也不是事事都‘丁是丁卯是卯’這樣挺括干脆算明白、不留情面。
情分、恩情這些東西,就撒在日常無關痛癢的小事上。你還小,黑白分明,將來慢慢領悟吧。”
姐姐的話,駱宥聽得進去。
“姐姐說得也對。”他道,沒有繼續反駁她。
他們倆說著話,駱崇鄴來了。
大門口發生的事,駱崇鄴現在才知道。
他氣不打一處來。
“……你們要翻天,客人上門都要打?”駱崇鄴怒視駱宥。
他不敢罵駱寧,只得把氣灑在駱宥身上。
駱宥從大炕上起身,垂首立在旁邊,不做聲。
也不是很服氣。
駱寧沉下臉。
她眸色安靜看著駱崇鄴:“爹爹,門房上的人說不明白事情原委,就全部攆出去!他們怎么跟您說的?”
駱崇鄴:“……哪怕人家有什么不對,你們也不該動手。”
“他先動手的。他打了大舅舅,又想要打我們。”駱寧道,“在自家門口,任由他叫囂?傳出去,爹爹光彩,還是雍王體面?”
“雍王”二字,立馬拿住了駱崇鄴。
他肩膀都軟了幾分。
“建寧侯府勢力龐大。現在他們只不過不跟咱們計較。真惹惱了他們,端了咱們府邸也是可能的。你們又何必生事?”駱崇鄴說。
駱寧:“爹爹怕什么?一樣是侯府。”
駱崇鄴:“……”
一樣是侯府,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。
就像王家四少爺叫嚷的,他們家一塊門匾,就足以買下整個駱家。
王家是大象的話,駱家是小螞蟻。
“得罪了怕什么?咱們本就不太值錢,哪怕賠光也無損失,建寧侯府又奪不走咱們的爵位。
爹爹,我要是你,就一封折子告到皇帝面前,說建寧侯府的人登門挑釁,用意不明,叫皇帝替你做主。
御史臺那些人閑著也是閑著,唾沫星子把王家噴得狗血淋頭,往后他們就知道駱家不好惹。”駱寧道。
一旁垂首的駱宥,終于抬起臉:“爹爹,奏折我可以替你寫。我看過好幾本寫奏折的文本。”
駱崇鄴:“……”
他一時竟語塞,不知說什么好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