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到消息的公孫瓚準備了豬肉、醇酒,在親戚的跟隨下,來到北邙山上祭奠先人。
將準備好的醇酒灑向地面,熱淚盈眶的說道:“過去為人子,今日為人臣。劉太守對我有提攜、知遇之恩,絕對不能忘記。
做人不能忘本,我會跟隨劉太守前往日南郡,服侍對方的衣食住行。
我知道日南郡多瘴癘,恐怕不能活著回來,洛陽離遼西太遠,不能回到故鄉拜祭先祖,只能在此向上天祈告。”
公孫瓚慷慨悲泣一番后,拜首離去。
跟隨而來的眾人無不嘆息,并稱贊公孫瓚的高風亮節。
本以為這一別就是永遠,公孫瓚的劇本也到此殺青了。
然而人生之際遇,往往就是如此玄妙。
發配途中,陷害劉其的宦官因犯事被誅,朝廷知道此事后,立刻赦免了劉其的罪行,并官復原職。
公孫瓚也因為自己的德行,歸來后,立刻被劉其太守舉孝廉,任為遼東屬國長史。
孝廉是察舉制中最重要的科目,是漢代政府官員的主要選拔途徑。
只有被舉孝廉后,朝廷才會根據品第結果任命不同的職位,地方上的縣令、長、相,或中央的有關官職,都需要有舉孝廉的經歷。
否則最多只能在地方上擔任郡小吏。
公孫瓚深知自己的出身,庶子和嫡子之間有著天大的鴻溝,如果自己沒有特別出彩的地方,郡小吏已經是他的人生終點了。
原本歷史中的公孫瓚是有著宏偉志向,以及對建功立業的極大渴望。
劉虞擔任幽州牧期間,因為知道漢王朝這些年來江河日下,幽州又地處邊疆,與各大游牧民族接壤,每年開支很大,常常要用青、冀二州的兩億多稅收來補充幽州財政與軍費開銷。
后來又因黃巾起義爆發的戰亂,導致交通斷絕,無法調度各州的金錢支援幽州。
劉虞于是追求寬政,勸導百姓種田,自己勤儉節約,為下屬榜樣,穿著破舊的衣服,一頓飯都不吃一道以上的葷菜,遠近原本作風奢侈的豪族,都被他感化而改變風氣。
對游牧民族采取懷柔政策,并在上谷郡與外族互市,還發展了漁陽郡的鹽鐵業,漢人百姓與異族百姓皆熱情高漲。
然而公孫瓚作為劉虞的下屬,卻不聽劉虞的命令,多次帶領麾下的兵馬與烏桓、鮮卑等游牧民族大戰,他也因征伐游牧民族的功績而不斷受到朝廷的封賞。
欲望的膨脹與權力帶來的刺激,讓公孫瓚忘記了當初作為盧植學生時的所學所聞,最終忘記了初心,成為被士族、地方豪強、百姓三個階級同時拋棄的好戰分子。
公孫瓚的經歷聽上去比同樣出身的袁紹更加的心酸,因為他是靠賭上自己的性命與未來,跟隨被發配的上司前往世界的盡頭日南郡,最終博得了一個舉孝廉的資格。
他的家族是幽州的頂級豪門,如果不是出身庶子,母親地位低下,他可以很輕松的獲得舉孝廉的資格。
然而這個時代就是如此,至少我們還能看到公孫瓚這樣的人最終依靠自己的努力,獲得了階級的躍遷。
到了兩晉時代,正常途徑下,即使自己再有能力,沒有好的出身,也絕對不可能完成階級的躍遷,那是平民的悲哀,時代的悲哀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