嚴白虎不知從哪里生出的力氣,突然間,猛回頭,看見自己在烏程縣倉促搭建的,那象征著他野心的簡陋“王座”,在項羽軍赤色的浪潮沖擊下,如同沙塔般轟然崩塌。
那面繡著猙獰白虎的旗幟,在烈火中蜷曲,焦黑,最終化為灰燼。
“我不甘心…………”
隨著最后一個字的喊出,嚴白虎立刻被江水吞噬。
…………
冷汗瞬間浸透了嚴白虎的睡衣,黏膩的貼在皮膚上。
嚴白虎粗重的喘息著,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劫后余生般的顫抖。
下意識的摸向枕頭下邊,嚴白虎緊緊握住那柄隨身佩戴的戰刀,冰冷的觸感讓他確認自己已經回到現實。
府外傳來士兵們巡邏的腳步聲,親衛的竊竊私語聲,以及遠處偶爾傳來的馬嘶聲,構成了真實世界的聲響。
然而,夢中的窒息感與墜落感,仍像無形的鬼手,扼著嚴白虎的咽喉。
嚴白虎慢慢起身,坐在自己的床上,環顧四周,昏暗的臥室里,仿佛還殘留著夢中那些蒼白手臂的幻影。
他不是一個輕易被怪力亂神嚇倒的人。
在亂世之中,嚴白虎更信任自己手中的武器,以及麾下的軍隊。
但此刻,一種前所未有的寒意,比刀鋒更加寒冷,正沿著他的脊椎悄然爬升。
那不是對刀光劍影的恐懼,而是對未知的事物,對雄心壯志最終淪為一場空談的深切預兆。
只見嚴白虎松開刀柄,雙手撐在膝上。
低垂的頭顱在黑暗中許久未動,只有壓抑的呼吸聲,在寂靜的臥室內沉重的起伏。
良久。
嚴白虎默默起身,推開自己的室門,走了出來。
春日的陽光瞬間驅散了臥室內的黑暗,卻也刺痛了嚴白虎適應了黑暗的雙眼。
在光明徹底降臨前,那夢魘的冰冷碎片,已深深楔入到了他的心底。
正在嚴白虎痛快的呼吸著江東春日的空氣時,一名斥候來報:“啟稟大王,烏程縣外,二十里處發現了一支軍隊,他們打著‘項’字旗號,恐怕是項羽親自率領大軍前來!”
“怎么可能,項羽遠在南昌縣,如何來得如此之快?從南昌縣千里奔襲而來,烏程縣的西面丹陽郡與南面會稽郡皆是多山地形,最快也要十日才能抵達。
如今不過八日時間,怎么可能來得如此之快!”嚴白虎聞言,一個激靈,立刻驅散了還在回想的夢境,難以置信的說道。
“項羽當年攻克吳郡之時,在下曾經見過他一面。他高大威猛的身材,很能讓人忘懷。今日在下所見,絕不可能認錯,為首之人,一定是項羽。”斥候言之鑿鑿的說道。
嚴白虎沉默片刻,突然問道:“據你所見,對方的軍隊數量大約有多少人?”
斥候恭敬的答道:“一千輕騎,而且似乎他們許多人都受了傷,身上綁著一些白色的絲帶。”
“哈哈哈哈,真乃天助我也!”嚴白虎突然放聲大笑,嚇得附近的群鳥振翅高飛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