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以武力征服,除非將對方趕盡殺絕,否則很難治理,因為仇恨的種子已經種下,當年的秦國就是最好的例子。
他們依靠武力征服六國,最終在嬴政駕崩后,還是被六國的后裔將秦國的天下推翻。
夷洲島上,被各部落占領的區域僅僅不到四分之一,大部分區域仍然是無主之地。
我們可以將這些區域占領后,興建城池,開設集市,讓我帶領工匠、醫者、擅長種植的農學者等技術人員與糧種登島,數年內必定發展壯大起來。
華夏的布匹、絲綢、陶器等物品可以與他們換取草藥、糧食、魚肉等我們急需之物。
時間一長,他們見識到我們新建的城池繁華程度遠遠超過他們的部落后,必定一些中小部落會陸續歸附,完全不需要刀兵,就能從心理上征服這些化外部落。”虞子期將自己早已經想好的說辭,娓娓道來。
虞子期知道,一旦他將夷洲島的情況詳細說明后,以范增老謀深算的謀略,必定想方設法攻占夷洲島嶼,這與他想帶動夷洲島的土人走向富裕的初衷相違背,故而冥思苦想后,才有了這些說辭。
范增正要反駁,只見虞子期從懷中取出一枚海灘上常見的虎斑貝,含笑說道:“范先生請看!這貝殼要握而不緊才不致破碎。夷洲島就像這海貝,握得太緊,反而什么都得不到,更會令得天怒人怨。
當年項王最后的敗亡,未嘗沒有上天認為項王沒有體恤天下百姓,從而降下的罪責。
否則,當年彭城之戰時,劉季老兒已經被我們西楚的騎兵團團圍住,即將授首之際,為何會突然間狂風四起,飛沙走石,讓我們的戰馬受到驚嚇,從而讓劉季逃得一命?
歸根到底,還是當初的項王殺戮太狠,在新安坑殺了二十萬秦軍,又在三齊之地,四處劫掠屠殺。”
范增聞言,沒有繼續反駁,而是若有所思,沉默良久后,大笑道:“沒想到經過了夷洲島四年的困苦生活,子期比起當年成長了如此之多。
子期說得沒錯,依靠武力解決事情是最下乘,最無可奈何的方法。
所謂‘上兵伐謀,其次伐交,其次伐兵,其下攻城’就是這個道理。
項王,既然子期在夷洲島上生活了四年,與那里大多數部落都有交集,老朽認為,當讓虞子期擔任夷洲島建設與治理的總指揮。
假以時日,夷洲島必定會成為我們江東的‘巴蜀之地’,亦會是我們后方穩定的大糧倉。”范增心有所悟,立刻建議道。
“我們江東如今的兵力很難多線作戰,那南下嶺南的戰略……”項羽取來嶺南的地圖,將他同虞子期勾勾畫畫的夷洲島地圖放在一起,進行對比。
兩條截然不同的進軍路線仿佛兩條巨蟒,糾纏撕扯著項羽大腦中的決斷。
經過當年楚漢之爭,項羽深刻意識到自己的短板,那就是戰略與政治方面,確實不如劉季,或者說不如劉季麾下那幫光耀千古的名將名臣。
對于項羽這方勢力來說,兩條路的選擇,最終的結局很可能截然不同。
一條路,蜿蜒向南,直指五嶺之外那片被稱為“嶺南”的瘴癘之地。
嶺南地區,那里有桀驁的百越部族,雖然經過當年南越王趙佗,與后來漢王朝的治理,風氣比起數百年前,文明了許多。
但是文化、語言依舊不同,即使收服他們,沒有數十上百年的時間同化,很難管理。
不過,若能收服,那里的土地、人口是整個夷洲島的十余倍。
但征途艱險,山高林密,瘴氣彌漫,大軍一旦深陷,恐難脫身。
當年秦國在統一華夏后,南征百越之地,可謂是吃盡了苦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