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好容易熄滅的欲火重新燃燒起來,無論在腦子里念多少遍《金剛經》都沒用。
佛經里說“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,應作如是觀”。
可他忍不住想,沈銀翎明明就是真實存在的,她撩起的欲念也是真實存在的,真實到他的每一寸肌骨、每一處臟腑都能感受到疼痛。
又痛,又上癮。
意識到心里的執念重新生根發芽,陸映臉色極其難看,立刻打開錢多寶進獻的骨盒,從里面取出一只蠱蟲。
沈銀翎渾然不知她走后,屋子里發生的事。
她拎著包袱踏出這座禪院,問了兩個路過的小僧彌,才找到自己的禪房。
正打算回房休息,哪知卻遠遠看見一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地摸進了自己的禪房。
山里的夜這樣黑,宮燈寥寥數盞,巡邏的禁衛軍又都走遠了,那人全然有恃無恐。
沈銀翎沒再上前半步。
她躲在廊柱后面,悄悄注視窗前高麗紙上的投影,那個黑衣人大約以為她在床上睡著,于是舉起長劍,毫不猶豫地刺向床榻。
這人……
是來殺她的!
是誰派來的?
沈行瀚?
她白天的時候和沈行瀚在盛國寺里遇見過,他已經知道她解毒了。
沈行瀚此人心胸狹隘,手段殘酷,不信神佛。
他沒能得償所愿,從她嘴里套出沈行雷的下落,于是趁著盛國寺之行對她痛下殺手,完全是他那種性格的人能做出來的事。
刺客已經發現床榻上沒有人,正氣急敗壞地踏出門檻。
沈銀翎注視他在夜色中消失,暗道今晚她恐怕不能回房睡了。
偌大的寺廟,她沒有能投奔的人,只能拎著包袱,悄悄返回陸映的禪院。
隨著她推開門,陸映正放下衣袖,遮掩住手臂上纏繞的繃帶。
他望向去而復返的沈銀翎,心臟狠狠一跳。
他正想方設法擺脫對她的執念,她倒好,沒事兒就往他跟前湊!
錢多寶說三五只蠱蟲就能忘掉執念,無論是煙癮、酒癮還是賭癮,都能輕松戒掉。
可他呢?
他手臂上的劃傷已經超過三五條了!
這狐貍精是嫌他還不夠狼狽嗎?
陸映臉色陰寒如水:“沈銀翎,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沈銀翎輕咳一聲:“臣婦想問殿下借宿一晚……”
“借宿?!”
“臣婦……臣婦可以出房錢……”沈銀翎磨磨蹭蹭挪到窗邊軟榻前,從袖管里掏出一枚銀錠,小心翼翼地放到佛桌上,“喏,給你房錢。”
“你覺得,孤缺這一錠銀子?”
“既然殿下不缺錢,那臣婦就收回了。”沈銀翎歡歡喜喜地福了一禮,“多謝殿下收留!”
陸映看著她徑直撲向床榻,幾近崩潰。
他什么時候說過要收留她了?!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