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我!”羅晚湘站起身,杏眼里藏著愛慕,“我聽說沈銀翎喪心病狂要殺你們,所以特意來救你們。小薛大人,我雖然是羅家女,但我和我大哥不一樣,我從來就沒想過背叛朝廷,我是站在你們這邊的!”
薛伶身后,越來越多的禮官和禁衛軍涌現。
羅晚湘不由驚訝:“我聽說,沈銀翎每天都會讓人在茶水里下毒,讓你們沒辦法催動內力,可是現在看來,原來你們根本就沒有中毒?!”
小陳太醫擠了出來,與有榮焉地笑道:“公主大婚前一日,沈夫人命人給小薛大人送去毒藥,在下作為隨行御醫,奉太子之命,花了一個下午研究出解藥,又連夜制出藥丸隨身收藏。為大家解毒,自然不是什么難事。”
羅晚湘不由吃驚。
原來被關進慈音寺,只是太子殿下有意示弱。
可僅僅只是囚禁太子這一項罪名,就足以讓羅家傾覆。
羅晚湘起了一身冷汗,顧不得兒女情長,連忙道:“小薛大人,你們可都看仔細了,我和羅家不是一路人,我和你們才是殊途同歸!將來要是太子對羅家發難,你們可得多多替我說話!只要你們肯保我,我……我可以去偷我爹和我大哥的賬本!”
薛伶把玩著一枚銅錢,邪氣彎唇。
羅家兩代悍匪,沒想到竟生出了羅晚湘這么個大孝女。
算是今夜的意外收獲。
他當即承諾:“只要你能拿到賬本,羅錫白的事情影響不到你。”
他還要趁著夜黑風高,帶著禮官和禁衛軍去和陸映匯合,因此沒在梁園多做停留。
他們走后,羅晚湘癱軟在地:“賬本……”
如今父兄都靠不住,姐姐也變的像其他庸脂俗粉那樣只知道情情愛愛,現在她唯一自救的辦法就是賬本。
她平復了情緒,正要回自己的院子,忽然想起薛伶他們撤走的時候,似乎沒帶上陸芊芊。
等明天天亮,沈銀翎發現薛伶他們都逃跑了,肯定會拿陸芊芊撒氣。
要是她偷偷把公主藏起來,豈不是大功一件?
她一頭扎進慈音寺:“公主殿下!”
……
次日。
沈銀翎梳洗的時候,侍女戰戰兢兢稟報了慈音寺的情況:“小薛大人和九公主都不見了,連帶著那些禮官、禁衛軍,也都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!巡邏的衛兵死的死傷的傷,有嚇暈過去的人醒過來,說是什么也沒看見,只聽見銅錢聲響,隨即就瞧見一根細細的紅線纏上了旁邊人的脖頸,那紅線比刀刃還要鋒利,被纏上的人立刻就噴血死了!”
沈銀翎還沒來得及穿羅襪繡鞋。
光潔的腳丫子踩在地板上,鴉青發絲蜿蜒曳地,絲綢似的烏亮順滑,從發絲里露出一張白嫩尖俏的小臉,因為正在凈面的緣故,剛用毛巾打濕的臉頰濕漉漉的,像是寒霧籠罩的梨花。
她靜默良久,才面無表情,把毛巾重重扔進金盆。
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侍女們的衣裙,她們低著頭跪倒一片,誰也不敢說話。
“妹妹!”
羅錫白從外面大步進來,胖臉上滿是嚴峻之色:“聽說薛伶他們逃跑了,這可如何是好?他們的性命原本是咱們捏在手里最大的底牌,現在咱們拿什么和陸映斗?”
沈銀翎聲音低沉:“封鎖城門,搜城!”
羅錫白猶豫:“他們好容易才逃出去,會不會已經連夜離開臨安城,返回京城了?”
“不會。陸映盯上了江南這塊肥肉,輕易不會離開。你,我,羅家,江南,早就被他當成獵物,這次博弈,要么他死,要么我們死。阿兄,現在就搜城,只要能抓到人,生死不論!”
羅錫白謹慎點頭:“我這就讓人去辦!”
又過去三天,還是沒有關于陸映的消息傳回來。
他和薛伶等人像是人間蒸發,明明身處人生地不熟的江南,卻沒給衛兵留下任何蛛絲馬跡。
沈銀翎每天都在觀察臨安城的輿圖。
衛兵搜過的地方、不可能藏人的地方,她全部用毛筆清清楚楚地圈了出來,推演著剩下的街巷里面,還有什么地方最有可能做他的藏身之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