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京城里的每個人,都受到過父兄的庇護,是父兄率領軍隊駐扎邊疆,是父兄拿性命和異族人作戰,才讓他們可以安安穩穩待在京城。
可是到頭來,父兄沒有死在戰場上,卻被自己的同胞害死。
沈銀翎的丹鳳眼含著淚。
她透過朦朧淚眼盯著沈行瀚,紅唇卻無法克制地彎起。
半哭半笑,瘋癲至極。
沈行瀚沒來由地感受到了一股寒意。
那寒意從他的腳底板升起,順著脊椎骨悄然蔓延到四肢百骸,像是惡魔賜予的恐懼和壓力。
“瘋子。”
他低低咒罵了一句,旋即邁著更快的腳步離開了這里。
終于進宮,金殿里等了很久的眾人終于打起精神。
沈銀翎跨進殿檻,一步一步行至殿內。
這座金殿專門用來舉辦大型宮宴,雕梁畫棟藻井金漆,象征帝王權力的黃金龍椅就陳列在丹階之上。
她上一次來這里,還是四年前的除夕。
四年。
家族傾覆,至親身亡,輾轉流落。
她終于從甘州又回到了這里。
沈銀翎福身行禮,優雅的宛如天鵝垂下頭頸:“臣婦給陛下請安,陛下萬福金安。”
金殿里一時寂靜無聲。
所有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。
最吸引人的是她那張芙蓉花面,眉翠唇紅鳳眼桃腮,宛如水墨畫中最濃墨重彩的一頁。
她烏黑濃密的長發挽成了蓬松如云的發髻,露出光潔白嫩的額心,鴉青色上襦遍繡暗云紋,明明是暗色系的衣裳,卻反倒被少女極致嬌艷明媚的容貌襯的說不出的雍容華貴。
少女身姿高挑窈窕,石榴紅羅裙曳地,鮮妍熱烈的色調與發髻上的點翠金釵相呼應,仿佛一捧火,明艷艷地撞進所有人的視線,她的美那樣濃烈、那樣具有攻擊性,似乎稍不注意,就能把愛慕者的心燒成灰燼。
沈銀翎。
昔年公認的第一美人,直到四年后的今日也依舊美得驚心動魄。
陸映捏住茶盞。
有些厭倦大殿里那些男人的目光。
他瞥向燕喆岷。
對方那雙泛藍的眼睛也正緊緊盯著沈銀翎,不見幾分恩仇,反倒藏著幾絲興味。
很明顯,燕喆岷今日設下這么個局,是故意引沈昭昭出來。
他想對沈昭昭干什么?
報復?
還是占有?
同為男人,陸映覺得后者居多。
他知道這是沈昭昭的一場游戲,但如果燕喆岷過線了,他不介意提前叫停這場游戲。
這只狡猾的狐貍精是屬于他的。
帝座上,陸煜終于回過神,威嚴道:“朕為何宣你入宮,想必你已經知道。你可有信心,為我大周扳回幾局?”
沈銀翎:“臣婦不勝榮幸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