牡丹花影投落在手掌上。
陸爭流恍惚間產生一種錯覺,仿佛他只是襯托陸映的綠葉,他將來也會敗在陸映的手下,就像兄長那般輸得一塌糊涂。
“流兒,”張貴妃的聲音喚回了陸爭流的神思,“既然是陸映干的,咱們大可找到證據,將他謀害燕太子的事情公諸于眾!此罪當誅,只怕陛下要將他交給燕國皇族處置的。到那個時候,能坐上太子之位的,不就只有你了嗎?”
陸爭流沉默片刻,輕聲道:“母妃放心,兒臣定當竭盡全力,為兄長報仇。”
另一邊,沈國公府燈火通明。
沈炎、秦氏等人守在垂花廳,派了管事去宮里打聽消息。
終于等到管事回來,得知沈云兮被廢,秦氏兩眼一黑,被嬤嬤攙扶著才沒暈厥在地。
她哭嚎道:“白日里還好好的,怎么突然就被廢了?老爺,這可如何是好呀?!”
沈炎臉色鐵青,狠狠捶了捶桌案:“你教養出來的好女兒!連假孕爭寵的事都干得出來,她還有什么事情不敢干?!這可是欺君之罪!”
秦氏嗚嗚咽咽:“年初就說懷上了,宮里的御醫也瞧過了,我還準備了許多安胎藥,連小皇孫穿的肚兜都請繡娘縫制了,怎么就成假的了?”
為著沈云兮懷上皇孫的事,她沒少向同齡的貴婦人們炫耀。
沒成想,到頭來竟然是假的!
她哭聲悲切,整座垂花廳陰云密布。
陶姨娘關心道:“姐姐,兮兒小姐能保住性命,已經是圣上開恩,您就不要再傷心難過了。如今兮兒小姐被軟禁東宮,想來將來還是有機會復位的。”
秦氏聞言大怒,抓起一只杯盞就狠狠砸向她:“賤婦!你在這里說什么風涼話?!你想看我的笑話是不是?!你別以為我的兮兒當不成太子妃,你的女兒就有機會,我告訴你,你想都別想!”
杯盞砸破了陶姨娘的額頭,嫣紅血液蜿蜒淌落。
“姨娘!”沈心雅連忙上前查看,眼底掠過一絲陰霾,旋即委屈地望向秦氏,“我姨娘不過好心安慰兩句,嫡母何必把怒氣撒在她的身上?”
“個賤蹄子!”秦氏怒不可遏,揚手就要打她,“這里有你什么事——”
“夠了!”
沈炎大怒:“這事純粹是兮兒咎由自取,你怪罪陶姨娘母女干什么?!與其窩里斗,還不如想想怎么把咱們家從這件事情里面撇出去!老大,你怎么看?”
沈行瀚端坐吃茶,青衣玉簪,氣度雅貴,絲毫沒受垂花廳的爭吵影響。
沈炎瞧著這從容淡定的長子,胸腔里的那口氣這才稍稍平息。
他一生庸庸碌碌汲汲營營沒什么大本事,還好膝下有這孩子。
當年他渴求國公之位,卻到底不敢對兄長做什么,最后還是瀚哥兒進獻計謀,讓他栽贓陷害兄長謀反叛國,進而借著揭發罪行的功勞,以庶子身份繼承沈家的國公之位。
瀚哥兒聰明絕頂,只要有他在,沈家就不會倒臺。
沈行瀚撇去茶面浮沫,淡淡道:“置之死地而后生。”
沈炎愣了愣:“這是何意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