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季冷冷道:“衛九,你以你家主子的名號在京城招搖撞騙,你可知罪?”
衛九冷汗涔涔,連忙跪倒在地:“卑職知罪!都是……都是這個女人先勾引卑職的!”
高蕓渾身發抖,睚眥欲裂。
她以為他是世子爺。
她以為她很快就能嫁進皇族當世子妃,她甚至還花光積蓄聘請嬤嬤,教她宮里的規矩和禮儀。
可是現在……
金尊玉貴的世子爺變成了窮酸潦倒的小侍衛,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夢境驟然破碎,她的榮華富貴和體面尊榮,全都化為了泡影!
她甚至為了這么個小侍衛,和夫君和離!
高蕓無法接受這一切,張牙舞爪地撲上去撕咬抓撓衛九。
衛九一把推開她,不屑道:“你一個一無是處愛慕虛榮的婦人,還奢望給我家主子當世子妃?!你也不想想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!”
“我殺了你!”
高蕓眼眸血紅地嘶吼,再次撲了上去。
垂花廳亂成一鍋粥。
崔季擺手,示意府里的下人把他們全部攆出去。
夜里,垂花廳發生的事情還是傳到了沈銀翎的耳朵里。
少女穿了身杏粉色罩紗襦裙,坐在水邊喂魚。
今夜新秋,月色清透,芙蓉葳蕤竹影婆娑,金色與紅色相間的錦鯉在石潭里游弋著魚尾,經亭子里的燈籠一照,綺麗的粼粼光影倒映在沈銀翎白嫩的頰邊,好似浮光躍金靜影沉璧。
她回眸,朝崔季燦然一笑:“真可惜,沒瞧見殷珊珊和高蕓崩潰的表情。”
崔季負手而立,蕭蕭竹影在他深青色的袍裾上照落竹葉花紋。
他看著少女的丹鳳眼,想了想,忽然作出一個扭曲的鬼臉:“當時她倆就是這種表情。”
他做完鬼臉,就迅速恢復成清冷自若的姿態。
只是到底有幾分不好意思,垂落薄薄的眼皮,沒敢再看沈銀翎。
沈銀翎怔了怔,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崔季耳尖浮紅,掌心幾乎冒出一層薄汗。
沈銀翎笑罷,幽幽道:“我要殷珊珊。”
“要她作何?”
“幾個月前,我派人去甘州調查殷珊珊的底細,大約這幾天就會傳來結果。我在高家時與她相處的最多,總覺得她身上有些奇怪的特質,我想弄清楚,這種特質是什么。”
“崔季知道了。”
崔季在高征的事情上沒留絲毫情面,直接判他發配邊疆。
連帶著高母、高蕓等人,一道驅逐出京。
一家子苦行僧似的被送往邊疆,一路怨聲載道。
豈料剛踏出京畿邊境,就有刺客橫空而來。
他們下手狠辣果決,一句廢話也不和高征等人說,就直接結果了他們的性命,只獨獨留下殷珊珊,無聲無息地套進麻袋送進了京城。
崔府書房。
燈燭黯淡。
年輕的刑部侍郎端坐在黑檀木圈椅上,冷眼看著盒子里盛著的幾只沾血的耳朵。
這是高征他們的耳朵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