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存心要他難受……
陸映心底浮上一股子戾氣。
胸腔里的兇獸蠢蠢欲動,仿佛恨不能把這個到處拈花惹草的女人抓起來關進囚籠,叫她心里眼里只有他一個男人,叫她只能勾引他一個男人。
他深深吸了一口氣,想著待會兒要發生的事,才勉強按捺住躁動。
宴席快開始的時候,薛綿綿姍姍來遲。
是和關淞原一塊兒來的。
她如今還是他名義上的夫人。
關淞原自打一踏進承喜殿,目光就被不遠處的陸映吸引,只和沈銀翎略打了聲招呼,就忙不迭去給陸映請安。
薛綿綿不大敢看沈銀翎,只垂著頭送上賀禮:“昭昭……”
兩套親手縫制的小花被,兩只金手鐲。
沈銀翎看了眼她梳起的新婦發髻,笑容不達眼底:“喲,我當是誰呢,原來是薛夫人。”
她故意拉長音調。
薛綿綿眼眶一紅,眼看就要掉下淚來。
沈銀翎心一軟,伸手拉過她的手,把她帶到殿外。
她取出手帕給薛綿綿擦眼淚:“哭什么?分明是你不肯邀請我去喝你的喜酒,分明是你欺負我,旁人看見你掉眼淚,還以為是我欺負了你。”
“對不起……”
薛綿綿哽咽著抱住她。
“我知道你在顧忌什么,你怕我瞧不上關淞原,拆散了你的姻緣,叫你依舊困在薛家,被迫與薛伶朝夕相對。”沈銀翎條分縷析,“我可以不在乎關淞原的人品,我只問你,你嫁過去的這一個月,他待你好不好?”
薛綿綿擦了擦下巴處的淚珠子:“我成親當日,薛伶當街大鬧,鬧得滿城風雨。爹娘大怒,爹爹把他鞭笞了一頓,又將他關進祠堂,罰他好好反省。關家沒說什么,夫君依舊與我拜了堂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
“只是……”薛綿綿的圓杏眼里露出一絲苦楚,“只是夫君不肯碰我。成親一個月,他一次也沒碰過我。昭昭,他既然已經知道我與薛伶的事,想必是嫌棄我不是處子!他夜夜都宿在書房,我每每問起,他都說是在準備春闈考試,可是我分明看見婆母送了兩個美貌丫鬟進出他的書房。而且,眼下春闈已經結束,可他依舊……”
少女欲言又止。
才擦過眼淚,卻又淚水漣漣。
沈銀翎一時無言。
半晌,她道:“那你打算怎么辦?”
話音剛落,薛綿綿還沒來得及回答,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哂笑。
兩人望去。
薛伶身穿朱紅箭袖錦袍,兩指寬的蹀躞腰帶勒得他窄腰寬肩身姿頎長,綠綢發帶系起高高的馬尾,一雙桃花眼含著幾分譏誚,抱臂站在那里的姿態猶如花樹玉山。
只一個照面,薛綿綿就立刻垂下頭,不聲不響地躲到沈銀翎身后。
“躲什么?”薛伶尖牙抵著薄唇,革靴一步步踩上臺階,“怕我吃了你?還是怕我壞了你的好姻緣?”
他挨的幾十道鞭傷才修養好。
早春蕭索,天空陰沉。
他本就白皙的臉泛著病態的蒼白,走近了,可以看見他眼下兩團烏青,平添幾分懨容。
薛綿綿緊緊拽著沈銀翎的衣袖,深深垂著頭,躲得愈發狠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