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綿綿咬了咬唇。
葫蘆這么好的寓意,怎么就成老舊玩意兒了?
她想反駁薛伶,又不敢。
薛伶晃了晃手里的印章,道:“琢玉,來抓印章,將來做高官!”
可是小家伙同樣沒給他面子,徑直從他跟前爬過去了。
陸映站在沈銀翎身側,望向沈今安的冷淡目光里帶著一絲厭倦。
他是不屑給崔季的骨肉舉辦滿月宴的,他看見沈今安就煩,恨不能把這娃娃丟的遠遠的。
他純粹只是為了哄昭昭開心。
他竭力裝出對這孩子感興趣的模樣,問道:“昭昭,你猜他會抓到什么?”
沈銀翎漫不經心:“抓到什么都好,反正桌上的東西沒有不吉利的。”
陸映聽出了她沒有和自己討論的意思。
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沈今安身上,他借著寬袖的遮掩,突然攥住沈銀翎的手。
沈銀翎身體一僵,不敢置信地盯向他。
陸映視而不見,挑逗般撓了撓她的掌心,才同她十指相扣。
他壓低聲音:“昭昭才從甘州回來時,曾往盛國寺上香祈福。那會兒朕在寺廟施粥布善,朕記得你戴著冪籬,問朕索要饅頭。當時,你也是這般……”
輕撓他的掌心。
只是那時,他對她棄若敝履不屑一顧。
他未曾握住她的手。
可今時今日,他想重新握緊她的手。
沈銀翎試圖掙開。
但男人的手就像鐵鉗,她根本掙脫不開。
兩人暗暗較勁兒時,沈今安接連繞過上官敏手里的毛筆、俞青衡巴巴兒送上的古籍,又繞過文梨落面前的金算盤和陸嘉澤期待遞出去的寶石匕首。
銅錢、福袋、竹笛、食物等等,也都被他繞過。
他停在了一幅畫前。
小家伙伸出胖乎乎白嫩嫩的手,緊緊抱住那副畫。
“畫?!”陸嘉澤不敢置信,“他將來想當個畫畫的?!”
“寄情山水,描繪人間,也好,也好!”俞青衡捋著胡須連連點頭。
沈銀翎略略挑眉,也有些驚詫。
有賓客好奇問道:“畫的是什么?”
薛伶接過畫子,展開瞧了一眼。
頓了頓,他又重新卷起,隨手丟給沈銀翎:“四君子的水墨畫罷了。”
去側殿更衣時,沈銀翎瞥了眼海棠。
海棠會意,抱上沈今安一塊兒過去了。
掩上殿門,沈銀翎捏了捏小家伙的臉蛋:“怎么選了個畫?”
沈今安只彎著眼睛沖她笑。
沈銀翎展開那副畫,漸漸嗅到了一股奶香味。
海棠眉頭緊鎖:“是有人往畫子里潑了牛乳,所以才會吸引小公子去抓?”
看清楚了畫里的內容,沈銀翎忽然笑出聲。
海棠莫名:“郡主?”
沈銀翎把那副畫遞給她:“你瞧。”
海棠臉色倏然一變:“萬里江山圖……”
雖說滿月抓周只是圖個喜慶,并不能說明什么,但沈今安以庶民身份抓了一副萬里江山圖,再加上沈銀翎和陸映的關系,傳出去未免令人生疑,不知道的還以為沈今安將來要當皇帝呢!
海棠渾身發寒:“奴婢分明記得,奴婢準備的是一副松鶴圖,誰把它換成了萬里江山圖?!郡主——”
沈銀翎抬手,止住了她的話。
她悠悠道:“我今日,欠了薛伶一個人情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