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風灌進來,吹得白色靈幡簌簌招搖。
沈銀翎一手撐在漆黑的棺槨上,半垂著臉:“我至今……仍不肯盡信他走了。”
陸映緩步踏進來。
他在沈銀翎身側單膝蹲下,伸手輕撫她泛紅的眼尾:“他陪伴你度過了甘州三年,朕知曉你與他同甘共苦感情深厚,不是旁人可比。只是斯人已逝,昭昭如今能做的,唯有接受而已。”
甘州三年……
沈銀翎低垂眼睫,腦海里掠過許多畫面。
她坐在花藤里的搖椅上,臉上蓋著一本書,聽崔季站在旁邊練習中原的官話……
她帶著崔季前往城中商鋪,親自為他挑選上京趕考的衣裳……
她與崔季月下小酌,棋間對弈……
她一點點,把那個窮酸落魄的寒門書生,塑造成了如今的模樣。
而他也足夠爭氣,在京城的這兩年始終護著她,始終忠誠于她,為她求來火山靈芝一夜白頭,為她拿出丹書鐵券佑她周全。
他早已不是她復仇的一顆棋子。
他是她的親人啊!
是她滿門被抄之后,唯一無條件、無立場保護她的親人啊!
她深深閉了閉眼,兩行珠淚終于不受控制地順著臉頰滾落。
陸映狹眸陰郁。
指腹接觸到她的淚水,灼人滾燙,像是燙在了他的心上。
他將少女抱進懷里。
他極盡所能地壓抑住臉上的扭曲嫉妒,語氣愈發溫軟輕柔:“雖然崔季死了,但朕會代替她護著你。昭昭,讓朕照顧你好不好?從前的事,朕已是知錯了,往后,朕想照顧你。”
男人的胸膛寬大健碩。
登基為帝的這些天,他雖然日理萬機,但從沒有一日疏于練習刀劍弓馬。
男人特有的雄性氣息在靈堂里蔓延,緊緊纏繞住沈銀翎,像是安撫,又像是侵略,絲絲縷縷如有實質般往她的每一寸肌膚里鉆,連他從上方落下的視線都攜帶著不容抗拒的熾熱和霸道。
君奪臣妻。
兄奪弟妻。
沈銀翎抬起被淚水打濕的眼睫,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的占有欲。
她緩緩搖頭,試圖掙開陸映。
可陸映的大掌卻紋絲不動地箍住她的細腰,直將她緊緊抵在棺槨上。
他呼吸略重:“昭昭……”
沈銀翎紅著眼眶,聲音嘶啞:“陸映,不要逼我恨你。”
“朕見不得你為他掉眼淚……”粗糲的手掌擦拭去她臉上的淚珠,他傾身低頭,細細綿綿的吻相繼落在她的眉眼和嘴唇上,“昭昭,朕心疼你。”
年輕的帝王玄衣金簪,骨相輪廓猶如金相玉質,清冷的眉目好似燃起了一團火,就連那份矜貴孤傲的氣度也被欲海侵染。
寬大的玄黑色蟠龍紋寬袖,層層疊疊地垂落在沈銀翎的身側,好似不可一世的孤絕黑龍纏繞住一朵嬌嫩海棠,要立刻將她吞吃入腹。
“昭昭,朕心疼你……”
他的吻又落在了她鬢邊簪著的小白花上。
明明繾綣悱惻,可垂眸注視那朵小白花時,他的狹眸里卻漾出洶涌澎湃的惡意。
像是對崔季的死感到無比痛快。
他不動聲色地勾了勾薄唇,斂去眼底惡意,對圈禁在懷里的嬌花溫聲細語:“昭昭是最識時務的姑娘,便是不為了旁的,也得在京城重新找個靠山不是?偌大的京城,除了朕,誰又能當你的靠山呢?”
膝蓋無聲無息地頂開了沈銀翎的雙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