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像殷珊珊描述的那個世界,女子也可以登上高位,也可以指揮千軍萬馬。
上官敏咬了咬嘴唇,知曉陸映這是利誘。
他要她對沈銀翎的遭遇視而不見,緘默不言!
盡管心中向往極了,可最后,上官敏還是緩緩搖頭:“臣婦無法為了一己私欲,背叛夫君和沈妹妹。‘君為臣綱,君不正,臣投他國’,陛下以君王之身奪取臣子之妻,只怕會令文武百官離心離德,到頭來落個眾叛親離的下場!”
陸映靜靜端坐在書案后。
那張金相玉質的臉上盡是清冷矜貴。
無聲地壓迫感以他為中心朝四面八方蔓延,壓得上官敏幾乎要跪倒在地。
她死死挺直脊梁,試圖與這個正在發瘋的男人抗衡。
撕碎的畫紙,墜落滿地。
春風吹進來,像是簌簌飛起的蝴蝶。
不知過了多久,陸映伸手捏住從眼前掠過的碎紙,幽幽道:“上官家族乃是書香世家,自打前朝起就聲名在外,底蘊可謂十分深厚。只是樹大招風,一個偌大的家族,總有那么幾只蛀蟲。據朕所知,上官夫人的祖父告老還鄉之后,在祖籍瑯琊大肆修建祠堂。祠堂侵占百姓良田,豪奢如宮殿,供奉祖宗的規制,可比肩皇族……”
上官敏猛然攥緊雙手。
她一向知道,祖父私德不好。
從前祖父在京城當丞相的時候,就曾因為私底下收受賄賂被太上皇暗示提點了幾句。
只是因為數額小,再加上祖父和太上皇又是師生關系,才不曾張揚出去。
祖父羞愧,告老還鄉,沒成想他在鄉里竟做了這些事!
比肩皇族……
若是被有心人利用,這是抄家問斬的罪!
她跪倒在地:“臣女不知祖父如此!”
上官家族世代清譽,走到今日實屬不易,怎可毀于祖父之手!
她深深低頭:“臣女會轉告父親,讓父親規勸祖父,奉還良田,拆穿殿宇!”
“如此甚好。”陸映摩挲著墨玉扳指,面無表情地垂眸看她,“入翰林院編修國史之事……”
上官敏心中五味雜陳,再不敢看高座上的君王,低低道:“蒙陛下垂青,臣女自當領命。”
崔府內院。
沈銀翎已經梳洗過,換了身輕軟干凈的中衣,坐在窗下看搖籃里的嬰孩兒。
她未施脂粉,春陽里的臉頰呈現出凍玉一般的冷白色澤,連嘴唇也是淡色的紅。
她摸了摸鎖骨上的吻痕。
“郡主……”海棠進來送上熱茶,又拿了斗篷裹在她的肩頭,“雖是春日,可您穿得這樣少,當心染上風寒。”
沈銀翎握住她的手。
從昨夜到現在,直到握住海棠的手,她才感受到一絲暖意。
她低聲:“崔季死了。他不會罷休的。”
她亦不知,自己究竟招惹了一個怎樣的怪物。
明明克己復禮端肅清冷,如今卻敢做出靈堂強奪的事情來!
他可怕至極,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剝吃進肚子,才肯罷休。
她看著沈今安幼嫩的面容,輕聲道:“替我弄些絕子藥來。”
海棠困惑:“您要服食?”
沈銀翎眼瞳冰涼:“是給陸映服食。他說得既對,卻又不對。他說我如今在京中沒有靠山,可他不知道,這孩子便是我的靠山。假使他陸鏡危這輩子只能有這么一個孩子,你猜,這孩子會不會是將來大周的皇太子?海棠,我是有底牌的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