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微臣哪里市儈諂媚了?不過是肺腑之言罷了!”關淞原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忠厚,“一早聽聞娘娘騎射俱佳,不知微臣可有榮幸,與娘娘比一比騎射?”
霍明嫣雖沒把他放在心上,但她并不厭惡與男人切磋騎射。
在關外的時候,她從小到大都是被男人們恭維著、傾慕著長大的。
只有在關淞原這里,她才能找到從前眾星拱月的感覺。
她爽快道:“來吧。”
另一邊。
早有小太監把霍明嫣和關淞原的事情稟報給了陸映。
陸映并不介意。
他與霍明嫣的婚事本就是政治聯姻,他未曾忠于她,她自然也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。
穿過花木扶疏的小路,盡頭是一座抱廈。
德順推開樓花木門。
抱廈里坐著的女子梳年輕婦人喜愛的墮馬髻,穿一襲輕軟的雨過天青色窄袖襦裙,一件鵝黃珍珠披帛為她增添了幾分雍容矜貴。
陸映看著她,低聲:“堂姐。”
陸敏敏放下茶盞,起身福了一禮:“臣婦給陛下請安。”
陸映抬手示意免禮,目光卻不曾從她身上收回。
他與陸敏敏亦有數年不見。
她看起來清瘦沉靜,不復昔年和沈行野在一起時的明媚鮮活。
他落座,開門見山:“朕今日請堂姐來此,是想問問堂姐,當年沈行野可曾把什么東西交予你保管?”
“人人都說陛下英明睿智,今日看來果不其然。”陸敏敏直視他,“阿野確實交托了一樣東西讓臣婦保管,只是他曾千叮嚀萬囑咐,要臣婦一定親自送到昭昭手上。陛下若是想問臣婦索要,恕臣婦恐怕不能奉上。”
抱廈偏僻幽靜,隱約能聽見遠處傳來的絲竹之音。
陸映面不改色:“果真如此的話,堂姐進宮這么久,為何遲遲不去找昭昭,把東西交給她?堂姐在顧忌什么?”
被戳穿心事,陸敏敏抿了抿唇瓣。
新帝登基以后,官府陸續公布了一些陳年舊案,其中就包括沈家父子謀逆案。
她原本是打算把這盒子盡快送給昭昭的,可是因為案子細節的公布,她猶豫了。
“其實這些天以來,堂姐大約也猜到了吧?”陸映撇了撇茶盞上的浮沫,“沈行野突兀地帶著兵符夜闖城門,究竟所為何事?他留給昭昭的,一定是什么好東西嗎?會不會讓昭昭也做出他那般離經叛道之事?昭昭性子更烈,只怕她知道一些秘密之后,會做出比沈行野更加變本加厲無法回頭的選擇。”
抱廈落針可聞。
不知過了多久,陸敏敏才在氤氳的茶香中緩聲道:“陛下心思縝密,難怪陸時淵和陸爭流會相繼輸給你。”
“昭昭如今,在京城無依無靠。”陸映慢條斯理地喝了口熱茶,“堂姐理應知曉,朕是唯一能護著她的人。”
陸敏敏看著他:“京城里的人都說,陛下端肅清正,不僅不不計較昭昭從前犯的錯,還待她克己守禮,將她如親弟媳一般供養在宮中。如今看來,這些話真是一個字也信不得。”
陸映不置可否。
陸敏敏接著道:“臣婦瞧著,陛下似乎是想要對昭昭負責。那么敢問陛下,昭昭會一輩子無名無分地跟著你嗎?”
沈行野走了。
她雖沒能嫁給他,卻依舊把沈銀翎看作親妹妹。
是以,她忍不住問出了這句僭越的話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