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……”
便是這般頗為狗血的情景維持了好一會兒,梁王劉武才氣喘吁吁地來到了天子啟的面前。
滿帶著雀躍要拱手跪地,卻被天子啟伸手一把拉起。
“都是自家人,講究這些虛禮作甚?”
“走!”
“回宮里,我兄弟二人,好生敘敘舊!”
天子啟異常的熱情,并沒有引來梁王劉武的猜疑,只受寵若驚,欲拒還迎的從地上起了身。
滿是感懷的抬起頭,只看了眼皇帝哥哥的面龐,當即便濕了眼眶,語調也隨之帶上了些哽咽。
“陛下,憔悴了……”
只一語,便惹得天子啟心中,也閃過一絲絲不忍。
但片刻之后,那絲不忍便轉瞬即逝,取而代之的,是數十年如一日的鐵石心腸。
倒是在不遠處旁觀的劉榮,在梁王劉武這哽咽一語之后,循聲望向皇帝老爹的面容。
就這么一眼,劉榮本還古井無波的心緒,便也有些不是滋味了起來。
——去年,太宗孝文皇帝駕崩,太子遵遺詔即位。
至今不過一年的時間,年僅三十出頭的天子啟,鬢角便已是灰黑雜白,再不復去年那英姿勃發,朝氣蓬勃的硬朗模樣。
上眼皮外側已微微下垂,眼眶下是一團若有似無,卻好似已經刻在了臉上的烏青;
眼角已生出了皺紋,常年皺起的眉頭,更是在雙眉之間,鑿開了幾條極深的‘裂縫’……
“只一年,父皇,竟便老了這許多……”
惆悵間,天子啟也已是安撫下梁王劉武的情緒,兄弟二人緊緊握著彼此的手,似是有說不完的掛念、訴不盡的思愁。
又和梁王劉武寒暄幾句,天子啟才含淚帶笑,自上而下在弟弟身上打量一圈,而后沉沉一點頭。
“走!”
“回宮!”
本是稀松平常的一語,意味著今日這場迎駕‘典禮’,將隨著天子啟乘上御輦而宣告結束;
卻不料天子啟并未直接登上御輦,將梁王劉武丟在身后——而是緊緊拉著梁王劉武的手,便朝著御輦而去。
“陛、陛下?”
對于劉武驚疑不定的輕呼,天子啟更是滿不在乎的擺擺手:“我兄弟二人好不容易重聚,難道還要分坐二車?”
“——就乘御輦!”
“阿武非但要乘御輦,朕,還要親自為我漢家的梁王駕馬!”
這一下,原本還躊躇不定的百官貴戚,只嘩啦啦跪倒一大片……
“陛下!”
“陛下天子之尊,反為諸侯駕馬,于禮不合啊陛下!”
···
“千金之子坐不垂堂,君子不立于危墻!”
“陛下怎可這般涉險?!”
“陛下三思啊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