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不改色的說著,劉榮終狡黠一笑,語帶玩味道:“父皇,還是別覺得兒臣‘類己’了。”
“兒臣可不想哪一日,步了這些個‘宗親長輩’的后塵……”
一番半帶認真,半帶玩笑的話,非但沒有引來天子啟的怒火,反而惹得這位帝王一陣暢笑不止。
笑夠了,舒坦了,郁結于胸膛內數日的悶氣,也都隨著這一陣暢笑而吐出;
又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惡趣味,又毫無征兆的問出一句:“我兒劉非,年不過十五,尚敢請纓求印,引兵出征。”
“公子作為皇長子,難道連弟弟都不如嗎?”
本就是一句調侃,亦或是嚇唬劉榮一下的說辭,卻惹得劉榮一臉正色的抿起唇,認認真真思考了一會兒。
而后,才在天子啟審視的目光下,滿臉鄭重的點下頭。
“必要時,兒也可以奔赴前線。”
“——比起老五,兒臣這個皇長子,無疑更能提振前線的軍心士氣。”
“但兒臣一不熟于兵法,二不比老五勇武,便是去了關東,也只能單做提振軍心之用。”
“所以,此事不用急于一時——待必要時,兒再輕裝簡行,趕往前線即可。”
本是一句玩笑話,卻得到劉榮如此鄭重其事,甚至頗有一番道理的答復,天子啟只心下一奇。
心中想的是就此止住這個話題,嘴里卻本能的追問出一句:“想去哪兒?”
便見劉榮又是一番思慮,方篤定一點頭:“睢陽!”
“待睢陽岌岌可危,叛軍也即將力竭,勝負兩可之間,就差一個契機便要定下勝負的時候,兒臣帶著父皇的天子節,從天而降般,出現在睢陽城頭——如此最佳!”
聞言,天子啟只深吸一口氣,目光直凝望向劉榮目光深處。
就好似要看透劉榮靈魂的銳利目光,能從那雙清澈雙眸中看到的,卻是無盡的坦然,以及恰到好處的精明……
“朕,知道了。”
“且退下吧。”
模棱兩可的態度,倒也并沒有引起劉榮的疑惑,只規規矩矩起身行禮,拱手告退。
待劉榮走到殿門處時,天子啟又莫名出聲,將劉榮呵止。
“倒也還有一件事~”
“交給公子去做,似乎,正合適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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宣室殿外,上百級長階下的廣場之上,已經匯集了上百道身影。
這些身影或高或矮、或高或瘦——或羽扇錦綸,或身著甲胄。
但無一例外:這些人,無不是錦衣華服的徹侯,亦或是腰掛官印的重臣。
從一大早宮門開啟,這些人便等在了宣室殿,卻始終得不到召見,自是無人不帶著焦急之色。
交頭接耳著,左顧右盼著;
只每隔三五息,無人不將焦急不安的目光,撒向長階上的宣室殿。
故而,當宦者令春陀的聲音,出現在那長階頂部時,每個人的第一反應,都是迎上前!
但當皇長子劉榮也隨之出現——甚至還被春陀特意讓到了身前時,這些朝臣功侯,便都僵在了原地。
迎上去?
迎誰?
皇長子?
且不說犯不犯忌諱,主要這儲位未決,這么早和皇長子搭上關系,萬一日后……
可若是不迎,萬一是陛下有了旨意……
“父皇口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