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既然只需要把軍隊送到函谷關下,我大軍,又何必去死磕睢陽呢?”
輕松的歡笑聲中,一聲稚氣未脫的聲音,將帳內眾將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。
待看清那開口之人,大部分人的面容之上,便都流露出一抹輕蔑之色。
反倒是大將軍田祿伯,略帶些欣賞的看向那小將,目光中甚至還隱隱帶著些期許。
至于吳王劉濞,更是在聽到那小將的聲音時,面上便立刻掛上了由衷笑意。
“是寡人的幼虎啊~”
“來,大膽說!”
對于這小將,吳王劉濞是由衷贊賞的。
這小將,名:桓霸,是吳國新生代將領中,唯一一個有望接替田祿伯,為吳王劉濞委以大事的年輕才俊。
雖然稚嫩了些,但每每都能有奇思妙想,縱使有些不著邊際,吳王劉濞,也很樂意給這個年輕人機會,以好生磨礪一番。
對于劉濞的意圖,大將軍田祿伯顯然也有所感知,故而在平日里,也是對這位后生晚輩提攜有加。
也就難怪眾吳將,會將這小將桓霸,視作驟然貴幸的奸佞小人了。
“稟大王!”
便見小將桓霸自信的一拱手,旋即大步上前,走到帳內懸掛的堪輿前。
將手點在彭城,而后一路向左滑——劃過整個淮陽郡,甚至到了那處標記為‘睢陽’的大紅圈,手指也絲毫沒有停下的征兆;
而是在‘睢陽’上方畫了個半圓,直接滑到了睢陽以西!
待吳王劉濞本能的瞇起眼角,小將桓霸才回過身,傲然道:“我吳國的將士,大都是由步兵組成,而長安朝堂的軍隊,則多為車騎。”
“如果是在遼闊的平原上作戰,那對我大軍而言極為不利,又極其有利于朝堂車騎馳騁。”
“所以在我看來,大王在率軍西進的路上,與其逢城必攻,不如直接繞過沿途所有的城池——包括梁都睢陽,也完全可以直接繞過去!”
“一路繞行、疾馳到睢陽以西,大王可以先占據敖倉,以擁有取之不盡、用之不竭的充足糧草,之后又可以占領洛陽,從而獲得洛陽武庫的無數兵器、軍械!”
“而后,大王可以派出部分兵力,向西到函谷關外施壓長安,其余兵力則回頭向東,慢慢處理梁王的睢陽。”
···
“如此一來,大王據洛陽武庫,食敖倉之粟,據山河之險,以令齊、趙、淮南,乃至燕、代等諸侯。”
“朝堂大軍縱是有心馳援睢陽,也根本無法從函谷關東出,只能向南繞道武關。”
“——如此,我大軍雖未入關,卻也是天下底定;大王,已為東帝矣。”
“但若是逢城必下,一路打、一路走——就這么磨磨蹭蹭到了睢陽,也還是要攻打睢陽的話,等長安的車騎大軍抵達,只怕大事去矣……”
不出所有人意料:將軍桓霸的發言,依舊是那么的兵行險著,又那么的出人意料。
但若是在幾十年后,某位霍姓冠軍侯,聽到吳將桓霸這番發言,必定會激動地握住桓霸的手:知音啊!
知音!!!
輕裝奔襲敵后,絕對是冠軍侯霍去病的成名絕技。
很顯然,吳國小將桓霸,雖然沒有冠軍侯那天生自帶的衛星定位系統,但在用兵之道的理解上,卻是和那位不世出的天才頗有些不謀而合。
可惜的是:吳王劉濞,并非歷史上的漢武大帝。
將軍桓霸,也沒有像冠軍侯那般,擁有君主的絕對信任……
“太險了。”
“如果繞過沿途的所有城池,萬一被斷了退路,我大軍當即便是糧道、退路皆絕,不日潰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