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帝,成就了廷尉張釋之這個名臣;而張釋之,也未嘗沒有成就先帝、未嘗沒有成就我漢家的太宗孝文皇帝……”
“即是出于純孝,就當是小孩子年少輕狂時的玩笑話吧……”
在御攆經過一座小橋時,橋洞下突然鉆出一名農夫——原本是跑到小溪邊洗手的,剛好趕在御攆即將過橋的時候鉆了出來。
“張釋之為淮南相,在得知淮南王打算舉兵之后,卻是直接設計奪了淮南王的兵權。”
···
“君主打算舉兵作亂,作為臣下,唯一能做的,便是像楚國相張尚那樣,死諫不退,寧死不屈。”
這也太擬人了吧?
見劉榮如此反應,另一側的天子啟已經是樂開了花,不只是覺得劉榮的反應太過好笑,還是終于在劉榮面前贏了一場:我媽比你媽懂事!
而在劉榮、天子啟父子二人之間,竇太后雖然什么都沒看清,也沒人在耳邊提醒,卻也似有所感的站起身;
帶著稍有些僵硬的尬笑,由女兒劉嫖小心攙扶著,顫巍巍朝著不遠處的行宮方向走去。
“也好……”
“呂太后受辱,舞陽侯樊噲尚且能‘咆哮宮廷’,今日皇祖母受辱,孫兒又怎能無動于衷?”
“按張釋之的年紀,當還存于世吧?”
若是看見了,別說是為劉榮求情了——怕是都要懷疑起這爺倆,又在搭臺唱戲給自己看了……
而在《漢律》中,關于過失驚擾圣駕這一罪責,應該采取的懲罰手段是:罰金四兩。
“先帝之時的廷尉張釋之,是一位非常合格的廷尉卿。”
語調頗有些生硬,甚至完全算得上有些失禮一句話,惹得一旁的天子啟、館陶主劉嫖姐弟二人面色齊齊一緊!
竇太后面色卻是再緩和了一分,溫顏悅色的側著身子,聽著劉榮繼續往下說道:“昔,匈奴冒頓單于以國書折辱呂后,我漢家君臣群情激憤,恨不能當即提兵北上,執匈奴北蠻君長,以告罪于太、高二廟!”
“——儒生情況,面辱太后,太后雷霆震怒之下,做出些過激的舉動,總沒人能挑出什么不對。”
“額,那什么……”
嘴上雖是說著‘太子不該這么做’,但竇太后無論是語氣,還是說這些話時的神情,都比先前要溫和了許多。
自然的咧起嘴角,對劉榮露出一個前所未有的溫馨笑容,竇太后便自顧自搖晃著身子,為劉榮傳授起自己認知當中的為君之道。
“張釋之……”
“為君者,處理任何人、任何事,都要有個度。”
得了皇帝老爹的授意,劉榮自也不敢怠慢,只頗有些尷尬地伸出手,拉了拉祖母竇太后的衣角……
“額……”
額,主要是根據天子啟對儒家‘君子六藝’的了解,手持利刃的轅固生,不大可能被一頭野豬傷到性命。
···
“張釋之,畢竟是先帝的臣子。”
——雖然轅固生最終,還是被竇太后一怒之下扔下了獸圈,且到現在都還在同野豬搏斗,但根據天子啟對轅固生的了解……
作為御攆的專用御馬,突然有人從橋洞下鉆出來,拉車的御馬們自然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,當即驚的撒丫狂奔,險些每讓先帝落得車毀人亡的下場!
“父皇仁慈,不愿傷及轅固性命,兒可沒這么大的肚量!”
不是因為竇太后此番話,有多么驚世駭俗的內容;
反而恰恰是因為這些話,都正確到讓人挑不出絲毫毛病,才讓劉榮感到懵逼。
額…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