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拾不干凈,那也就怪不得天子啟刻薄寡恩,拿前任內史的過失,來作為現任內史的罪證了。
除此之外,天子啟也算是給田叔,提前打了個預防針。
——周亞夫這個丞相,大概率是搞不定相府的。
無論是能力上的欠缺,還是態度不夠端正——總而言之,在周亞夫才剛上任三五天的現在,天子啟就已經認定周亞夫,是一個‘不怎么熟稔政務’的丞相了。
知道周亞夫搞不定相府,卻依舊拜周亞夫為相,天子啟顯然是有意要拿周亞夫‘不能履行職責’為由,在日后將周亞夫原封不動的抬下丞相之位。
在那之前,天子啟,乃至朝野內外,恐怕都要忍受周亞夫,在丞相府留下的一個又一個爛攤子。
甚至說周亞夫,會和曾經的晁錯一樣,在相府留下一年半載的堆積政務,怕也不是沒可能發生的事。
而內史,作為坊間掛在嘴邊的‘關中的丞相’,在丞相府無法正常運轉的時候,自然就要承擔起更大的行政壓力。
從天子啟方才,沒有明說出口的未盡之語來看,對于田叔這個內史,天子啟也未嘗沒有‘在周亞夫禍禍丞相府這段時間,好歹把內史、把關中保護好’的期盼。
而田叔要想做到這一點,首先需要完成的,便是借此番平抑糧價,將內史和丞相府的權責重疊部分分割,以達成一定程度、一定范圍內的‘各自為政’。
只是這‘各自為政’,究竟是周亞夫為相這段時間的臨時舉措,還是……
“去吧。”
“太子在博望苑,當也是等久了。”
“去博望苑,尋太子好生聊聊。”
“朕不在長安的這段時間,丞相沒能考慮到的方面,就要勞內史多費心了。”
不知是猜透了田叔心中所想,還是田叔腦補過度——在說出這番話之后,天子啟分明意味深長的翹起嘴角,給了田叔一個‘大膽去做’的鼓勵笑容。
而在天子啟這意味深長的一笑之后,退出清涼殿,朝著宮門方向走去的田叔,卻陷入了一陣漫長的愁緒之中。
“陛下,是要內史和丞相爭權……”
“而且并非是我田內史,去爭他周丞相的權——而是永久性的為內史,爭來部分丞相的權力。”
“這……”
“是要削弱丞相?”
“還是要借此扶持內史,來取代過去,制衡丞相的‘亞相’御史大夫……”
殊不知,在田叔思緒萬千,窮思竭慮的猜測天子啟真實意圖的同時,清涼殿內的天子啟,也同樣在思慮之中。
“借著周亞夫為相,又不管相府具體事務的機會,削奪丞相的部分權利;”
“再伺機復行左、右雙相之制,進一步削弱相權……”
“——這小子的腦袋,到底怎么長的?”
“分明比不得朕之狠辣,怎做起事來,走的盡是釜底抽薪、斬草除根的路子?”
···
“也不知道日后,朝野內外會不會有人說:朕這‘刻薄寡恩’的先帝,總還是比那混小子仁慈些的……”
“嘿;”
“嘿嘿……”
“——真想看到那時,混小子能長成怎般模樣啊~”
“只可惜……”
“可惜…………”
(本章完)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