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了把事態控制住,劉榮并非沒有付出過努力。
只可惜,丞相周亞夫一手‘生怕你死的慢’,讓原本可以死的更體面些——甚至都有可能被允許自留體面的涉案功侯們,徹底沒有了體面的可能。
這怪不得劉榮。
但就算這不是劉榮的錯、不是劉榮想要這么做,也還是難免會讓其他的功侯們,生出一陣兔死狐悲之感。
功侯們兔死狐悲,官員們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——連開國元勛功侯,都有可能淪落到腰斬棄市的下場!
更何況是我們這些沒有爵位的官員?
相比起兔死狐悲的功侯們,官員們的感受相對好些,卻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對于這一切,劉榮都了然于胸。
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一切,劉榮對自己的太子太保周亞夫,才會愈發的感到失望。
“明明是個強人;”
“明明打仗的時候,精明的恨不能變成一條狐貍。”
“怎入了朝,就像是連兵權帶腦子,都一起被父皇給卸了?”
暗下腹誹一番,劉榮便深吸一口氣,于刑場一側的高臺上——與自己的搖椅上坐下身,靜靜注視向不遠處的刑場。
——功侯謀逆,腰斬三家,絞殺十家;
另外還有幾十家糧商牽扯其中,同樣是腰斬,卻是沒資格在這東市外,而是會在東市這邊忙完之后,被帶到城外的渭河邊上,處以腰斬之刑。
有腰斬之刑看,百姓民就算是還要忙秋收的事,也還是盡可能每家每戶抽出了個人,在這一日一大早出現在了東市之外。
老人居多,孩童——尤其是十幾歲的女孩也有,青壯勞力卻是根本沒幾個。
便是在這極為濃重的市井氣息中,漢家在律法方面的新生代俊杰、年僅四十歲出頭的廷尉卿趙禹,出現在了刑場正中央的刑臺之上。
隨后,趙禹和劉榮二人再三相商,并最終得出的官方罪名,便由趙禹親口宣讀而出。
同一時間,劉榮的身后方,響起臨江王劉淤疑惑地詢問聲。
“誒,大哥;”
“為啥要定謀逆啊?”
“——尤其還是暗中串聯,意圖謀逆的吳楚余孽;”
“這不是把事兒鬧得更大了嗎?”
說著,劉淤還滿是疑惑地撓了撓頭,不解的再問道:“一開始,大哥不是說,這件事不能鬧得太大,罪名越輕越好的嗎?”
“屯糧居奇、哄抬糧價,就算再怎么可惡,也總還是比密謀叛逆、吳楚余孽要輕上許多?”
難得有一段日子,沒有聽到這位三弟的疑惑解答請求,劉榮也不由得稍側過頭,用眼角看了劉淤一眼。
稍片刻之后,又遞給二弟劉德一個眼神,旋即便再度正過頭,強迫自己觀看起這場血腥味十足的腰斬之刑。
腰斬,顧名思義,便是讓犯人趴在地上,再用刀自后腰處斬斷!
被攔腰斬斷后,犯人并不會立刻失去生命體征,而是會極其痛苦的撐起上半身,爬行、掙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。
下半身留在原地,上半身駭人爬行——這樣的畫面,若是讓年紀小一點的孩子看了,都未必不會把人嚇傻,甚至是直接嚇瘋!
但劉榮知道:自己必須看。
日后,有的是比這還血腥、還駭人的場面,卻需要‘天子榮’保持冷靜,漠然待之。
與之相比,眼前的場景,卻頂多算是帝王課程的入門階段……
“老二覺得,這次的事,為什么不能鬧大、罪名為什么要定的越小越好?”
搖椅之上,劉榮繃著臉,盡可能維持著面色不崩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