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比起人力,不知道省時、省力,甚至省錢不知道多少。
而這對底層百姓的好處,也是顯而易見的。
——在過去,關中雖然能種出來上萬萬石宿麥,但就那么幾千具石磨,一年到頭能磨出來的麥粉,也就是一兩千萬石;
物以稀為貴——好吃的東西,自然是權貴先吃,剩下的才能流到底層百姓手里。
可有了水車,關中產出的每一粒宿麥,便都可以加工研磨成麥粉。
而且是以極低的成本加工完成。
一種和宿近乎相同的種植規模、產量的糧食作物,就算無法取代粟米成為唯一主糧,也無疑能和粟米并列,成為漢家的兩大主糧之一。
但前提是:漢家每年能產出上萬萬石麥粉,而非上萬萬石麥粒,卻連其中的三五成都無法加工完成。
簡而言之,水車的出現,將讓漢家的底層農戶,從此可以家家戶戶都吃上面食。
就算考慮到價格,考慮到粟米更便宜,很多人不舍舍頓頓都吃面食,也起碼能三天兩頭吃上一頓,改善一下伙食,卻絲毫不覺得肉疼。
再有,便還是那句老話:物以稀為貴。
三年前,劉榮力主糧價平抑一事,通過麥粉面食這一取代品,徹底打亂了關中當年的糧食市場。
但劉榮能這么做,是建立在少府過去存了很多年宿麥、少府交到劉榮手里的宿麥,足以取代奸商們手里囤積的粟米,來供應整個關中的口糧作為先決條件的。
手握少府十幾二十年的宿麥存貨,尤其還是低價收購的宿麥,劉榮自然是可以大打價格戰,拿著五十錢一石的麥粉,去逼糧商們把粟米的價格降到三十錢每石以下。
可那就是一錘子買賣;
就那幾個月的時間,少府的宿麥存貨,就已經被劉榮敗光了。
要想再復刻一遍當年的操作,劉榮就得從少府內帑儲存的其他粗糧、雜糧中,再憑空變出幾千萬,乃至上萬萬石高性價比的主糧。
劉榮只是穿越者,并非神仙。
現成的麥粒,劉榮能想辦法將其磨成麥粉,卻沒辦法將其他口感糟糕、營養價值極低的粗糧,變成粟米、麥面這樣的主糧。
所以在那一年的動蕩之后,關中的糧食市場,其實很快便重新穩定了下來。
——由于麥面這一多出的第二主糧,少府憑借著關中極為健康的糧食供需關系,將粟米的價格穩定在了四十錢每石。
至于宿麥,也由于面食的出現,而逐步增長到了和粟米一樣的價格:四十錢每石左右。
至于麥粉,情況就有些復雜了。
當年,“發明”出麥粉面食之后,劉榮衛了推廣宿麥種植,以及面食,下令少府自掏腰包,給關中各地方郡縣下發了八區精磨石磨。
并行令地方郡縣,以每石五錢左右的使用費用,將石磨借給百姓研磨麥粉。
為了調動地方郡縣的積極性,劉榮更是毫不吝嗇,將農戶繳納給郡縣官府的石磨使用費用,歸類為了地方養廉補貼。
說白了,就是默認地方官員,把這筆錢合理合法——奉詔裝進自己口袋里。
劉榮一開始還擔心,某些地方官員會人心不足蛇吞象,私自抬高這個價格,以謀取更大的利益。
但之后發生的一切,卻是讓劉榮深刻的意識到:當權者制定規則,不能想當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