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錯,正是那位極其識時務,拋棄霸王項羽,又被太祖劉邦賜劉姓的項氏族人。
從桃安侯劉襄開始,桃侯家族便一直為天下人所不齒,更是被整個長安朝堂所不容。
畢竟在這個時代,背叛家族,幾乎是人們能想象到的道德下限,連家族都能背叛的人,就沒有什么事是做不出來的。
被整個社會所排擠,桃侯家族自然只能一條路走到黑——唯漢天子馬首是瞻,但凡是天子的命令,便都能在桃侯家族得到百分之八百的超限度執行!
而當代桃侯劉舍,又是乃父桃安侯劉襄手把手教出來,較乃父更堅定效忠漢天子的頂級狗腿子。
這樣一個人做少府,天子啟確實是可以放得下心。
——且不論這個少府,劉舍能不能做好、做出成績,起碼天子啟夠放心。
當年太仆出缺,劉舍一個嬌身冠養,既不會為帝馭輦,也對馬政一竅不通的二代,便是因為這簡簡單單一句‘信得過’,便成為了太仆的不二人選。
這么些年太仆做下來——你還別說,劉舍這個二代,還真做出了點成績!
雖然大都是屬下做出來的,但能知人善用,那也是本事。
能給屬下展示才能的舞臺,并讓自己沾上屬下的光——尤其還是在屬下也心服口服的前提下,將屬下的功勞吃進自己肚里,就更是難得的本事了。
若是讓劉舍做了少府,大概率也會是一樣的狀況。
——事兒都由底下的人來做,劉舍負責摘桃子+擔責任;
但眼下,劉舍做了丞相,天子啟和劉榮父子,卻是連一個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少府人選,都一時無法想到了……
“栗倉如何?”
“以一功侯為少府,栗倉為副手丞令……”
天子啟意味深長的一語,卻見劉榮毫不遲疑地一陣猛搖頭。
“兒以為,外戚不可為少府。”
過分直白的一句話,不單是絕了栗倉,乃至栗氏外戚染指少府的可能,更是將薄、竇兩家,也給一并否定。
待天子啟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,便見劉榮繼續補充道:“外戚染指少府,則內帑不復為國所用。”
“栗倉之才,或在南皮侯之上下,卻也相差無多。”
“雖然有能力擔任少府,但外戚在少府掌權——尤其是掌財權的先例,是萬萬開不得的。”
“此先例一開,則于我漢家后患無窮。”
劉榮說的大義凜然,天子啟卻是從劉榮的話語中,很輕松的聽出另外一層意圖。
——兒臣不敢!
很顯然,栗倉是劉榮的人。
無論是血脈親緣,還是上下從屬關系,栗倉都屬于絕對意義上的太子黨羽。
而且還是太子黨羽中,立場最為堅定的母族外戚!
劉榮說,不能讓外戚染指財權,確實有一定的道理,但并不是問題的關鍵。
關鍵還是在于:哪怕已經做了漢家的監國太子,劉榮對‘分寸’二字的敏感程度,依舊維持在另天子啟極度認可的水平。
該是自己的權力,劉榮一點不含糊;
不該是自己的權力,劉榮連碰都不去碰。
就算是這種類似擦邊球,并不一定會惹天子啟不爽的事,劉榮都在很刻意的去規避。
這讓天子啟很安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