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在這個時代,能對匈奴造成如此傷害的,也唯有毗鄰匈奴的另一個大塊頭了。
“匈奴人沒有按照慣例,遣使吊唁我漢家的大行皇帝,唯一的解釋,便是匈奴人打算先動兵。”
“——動了兵,將我漢家北墻攪個天翻地覆,再遣使來長安,脅迫我漢家答應更多、更屈辱的條件。”
“沒能盡早預料到這個問題,朕,難辭其咎。”
“只眼下,匈奴何時犯邊、從何犯邊,又有多少兵馬犯境,都全然未知。”
“為今之計,還是要盡快弄清匈奴人的動向,從而做出正確的應對。”
見殿內的氛圍有些沉重,劉榮也終于不再沉默,道出了自己的召見眾人的意圖。
——匈奴人,要打過來了!
甚至很有可能已經在朝著邊墻進發,隨時都有可能開始入侵漢室!
所以,大家伙兒要盡快拿出一個可行的方案,抵御匈奴人這次入侵的同時,盡可能降低漢家的損失。
而且要快!
“臣認為,這并非陛下的疏忽。”
“若非要說是誰的疏忽,那也是臣等軍中將領,沒有盡早預料到匈奴人的意圖。”
聽聞劉榮開口便是一句‘朕難辭其咎’,酈寄作為周亞夫之后,漢室軍方的第一代表人,當即便出身表了態。
這也并非酈寄在溜須拍馬,而是事實如此。
匈奴人如此異常的沒有派出使團,來吊唁漢家的大行皇帝,劉榮為何到現在才反應過來?
東宮竇太后作妖,吸引了劉榮大半注意力,確實是原因之一,卻絕非主要原因。
——真正讓劉榮如此遲鈍的,是眼下,已是劉榮元年冬十月下旬。
已經是冬天了!
關中已經天寒,北方已經下了初雪,草原必定已是冰封萬里!
而在過去,匈奴人對漢家的入侵或馳掠,有八成都是在秋收之后,兩成在春耕之前。
前者,是為了賊不走空——秋收之后,漢家的百姓手里有糧食,不至于讓匈奴人白走一趟;
后者,則是被迫無奈——冬天遭受了天災人禍,再不去搶點東西就活不下去了,匈奴人便會在開春時節走一趟漢邊。
至于眼下,秋收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,邊關必定已經入冬的前提下,匈奴人除非是腦殼有包,才會在這種時候大舉犯邊。
問題的關鍵,也恰恰就在這里。
——在慣性思維下,即便發現了匈奴人遲遲沒有派來使團,劉榮也下意識的排除了‘匈奴犯邊’這一可能性;
劉榮一個軍事小白尚且如此,軍方將領自更是斷定:匈奴人絕不會在冬天叩邊。
而從眼下的狀況來看,匈奴人極有可能是利用了這一點,來了一出反其道而行之。
若非劉榮今天偶然意識到,最終結果就很可能是匈奴人都打過來了,長安朝堂才收到消息;
匈奴人都打完了、邊關都打爛了,長安派出的的援軍才從關中開拔。
眼下,劉榮能提前意識到這一異常狀況,已然是不幸中的萬幸。
接下來,便要抓緊這必定不會太長的寶貴時間,提前做出部署。
“對于匈奴人的習慣,沒有人比弓高侯更加了解。”
“時間緊迫,還請弓高侯直言:此番,匈奴人最有可能入侵的方向,以及大致兵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