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額,都不夠我大理砍的。”
說著,趙禹便抬起手中,那第二卷竹簡揚了揚。
“再看北地守程不識,血戰朝那而不退,至今都沒有讓匈奴人,將哪怕一兵、一卒送入北地郡的土地之上。”
“——要知道當年,北地都尉孫戊率兵五千,不過數日便是全軍覆沒,以身殉國啊?”
“程不識卻是僅率麾下四千兵馬,外加臨時征兆的鄉勇數千,便撐到了援軍馳抵。”
“可即便是如此悍將,卻依舊落得個浮斬負三千余級,非但無功,反而即將因罪下獄的下場……”
說到最后,趙禹也不由得面色古怪的搖了搖頭,又是一陣莫名的長吁短嘆。
“臣窮一生,想要將一部《漢律》學精、習透;”
“而今,卻是有些懷疑自己這么做,究竟還有沒有意義了……”
趙禹這話一出,原本還在唉聲嘆氣的劉舍、岑邁等一眾重臣,當即便你一眼、我一語的寬慰起趙禹。
只是面上雖在寬慰,實則,卻都是不時撇一眼劉榮,就好似是在說:陛下看看,好端端一個律法人才,這可都被搞得信仰動搖了……
“大理治律,自然是有意義的。”
“但我漢家的軍功核算制度,也確實是到了該查漏補缺,甚至是徹底推到重來的地步。”
“——尤其是浮斬之制,在匈奴人搶尸之俗,非殲滅戰不可得其首級的情況下,早就沒有什么意義了。”
“今日召諸公前來,也是想要就此事議一議。”
“借著這次,程不識血戰朝那,卻反落得個‘浮斬負數千’的機會,將我漢家的軍功核算制度改革,給落實下來。”
話音落下,劉榮輕飄飄一擺手,當即便有幾名郎官走上前,將一份份裝訂完成的紙質小冊,送到在場每一位重臣手中。
而在眾人借過小冊之后,僅僅只是序言抬頭的第一句話,便讓眾人不由得停止了腰桿。
——司馬法云:賞罰不逾月,使民速得從善之利也!
對于這句話,每一個沾過‘兵書’二字的漢臣,都絕不會感到陌生。
甚至即便是百無一用的草包二代,也早就被親長的這一句話,說的耳朵都生繭子了。
但當這么一句話——這么一句堪稱‘治軍綱要’的準則,出現在一部新律法的開篇前言時,其暗含的意味……
“陛下,是要武興社稷啊……”
如是想著,眾人稍斂斂心神。
繼續往下看去。
只是越看,眾人鼻息便越粗重,面色便越躁紅。
“凡卒之功,不單憑首級,更以上官將帥之令、部署達成與否……”
···
“凡將之功,皆不以浮斬,當依上官主帥,又朝堂既定方略達成與否,又可有無謂之傷亡……”
···
“凡帥之功,不以浮斬,又一城、一地得失,而以朝堂既定戰略目標達成與否,戰損、傷亡合理否,傷員救治、英烈安置妥善否,輜重耗費過甚否……”
(本章完)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