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罷,劉榮便似笑非笑的側過頭,看向竇嬰的目光,更是滿滿的耐人尋味。
便見竇嬰皺眉沉思許久,才終于在劉榮玩味的目光注視下,憂心忡忡道:“如此,日后之漢太后,便幾可謂對宗親諸侯予取予求。”
“——為了王國宗祠的延續,宗親諸侯必定會爭相搖尾乞憐于東宮當面;”
“甚至發生‘宗親諸侯知太后而不知天子’,乃至在極端狀況下,以太后之名發兵關東,以不孝之名攻訐天子……”
不等竇嬰話音落下,劉榮便是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,又笑著將手搭上竇嬰的肩膀;
輕輕拍了拍,嘴上卻無比輕松道:“反正這諸侯宗藩,是早晚都要削的。”
“——先帝一場吳楚之亂,也已經掃除了削藩的大部分障礙。”
“剩下的,便是水磨工夫,一點一點把諸侯藩王削弱、肢解,并最終成為只在名義上貴于徹侯,實則卻并無太大差別的勛貴。”
···
“此番運作,太后固然是掌宗親諸侯之命脈,并借此掌控了宗親諸侯。”
“但這又如何呢?”
“日后我漢家,絕不可能出現吳王劉濞、梁孝王劉武那樣的強藩。”
“——就連如今的河間、江都諸王,在后世之人看來,也將是無比龐大、強盛的大國!”
“將必將被削弱、肢解,乃至最終滅亡的宗親諸侯交出去,換來東宮支持朕加冠親政,君臨天下;”
“這,難道不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嗎?”
一番話,讓竇嬰徹底陷入了沉思。
劉榮這番話,竇嬰當然聽得明白。
甚至不需要思考——劉榮這邊剛說出口,竇嬰那邊就已經想明白個中厲害了。
只是竇嬰在想:如此宏遠的視角,如此老練的手段;
劉榮,當真只是個才剛加冠,年不過二十出頭的青年天子嗎?
要知道先孝景皇帝在這個年紀,可才剛過‘一怒之下棋盤開瓢’的年少輕狂階段,整天都陷于‘如何讓父皇少揍孤幾頓’的哲學思考之中啊……
“走吧;”
“好歹也是要做亞相御史大夫,備做漢相的人了。”
“隨朕好生看看我漢家,強大到了怎樣的程度。”
“——免得日后,朕一怒而興師,要拿軍臣老兒的狗頭告慰太、高二廟,表叔卻不明朕意;”
“反以止戰之說相進,徒惹君臣相疑,叔侄相遠……”
(本章完)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