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歲秋后,匈奴人大概率會再度來犯。”
“就算不派十幾二十萬大軍,也起碼會派個三五萬人,好好出一出年初,在朝那塞碰的頭破血流的惡氣。”
說到這里,劉榮再度望向韓頹當,眉宇間,也隱約掛上了些許陰郁。
“今我漢家之云中,不比過往之云中郡。”
“——戰國之時的趙屬云中郡,是陰山-高闕防線以南的新服之地;”
“——秦時的云中,更是深藏于秦長城以南百十里的大后方。”
“但現如今,我漢家的云中,名曰云中郡,實則,不過一座云中城。”
“云中城方圓百里,盡為胡蠻匈奴之土!”
“除去云中城,我漢家在代、上一帶最靠北的防線,都還在云中以南一百七十余里!”
“若要說,有哪里可以在戰時支援云中,那也就是代北,位于云中東南方向,路程足三百余里的馬邑了……”
一番話道出口,劉榮原本還算輕松寫意的面容,也不由得有些嚴肅起來。
對于云中這座孤懸塞外,深深插入草原腹地的孤城而言,魏尚這個人名,幾乎是等同于精神圖騰般的存在!
即便曾經,因謊報斬獲而被下獄,之后又在老臣馮唐的諫言下,得到了太宗皇帝的赦免,但云中人名記住的,只有那一場場血戰。
——過去二十年,匈奴人在云中城下,至少丟下了五千具尸體!
在攻打云中的過程中陣亡的匈奴貴族,最高甚至達到了當戶的級別!
而這些榮耀,是故云中守魏尚,率領著云中城不過萬戶百姓民,一刀一槍砍下來,甚至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換回來的。
太宗皇帝后元七年,漢文帝劉恒駕崩,天下人無不聞之而哀痛啜泣;
但在那一年,云中百姓哭的,卻是郡守魏尚之死。
時至今日,那個男人已經死了七年之久,雖然漢家一直在瞞著、云中城頭也至今都掛著魏尚的帥旗;
但人已經沒了,云中城,早就不再是那個讓長安朝堂放心無比,只感慨一句‘有魏尚在,云中就丟不了’的不破堅城!
年初的冬天,匈奴人自西北而來,攻打北地無果;
今年秋后,匈奴人不來則以,若來,則幾乎百分之百會從正北方向而來。
屆時,孤懸塞外——位于漢家北方防線以北百十里的云中城,必定首當其沖。
而這一次,再也沒有一個名‘魏尚’的老將,游走于云中城頭,激勵云中軍民萬眾一心,堅守城墻了……
(本章完)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