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河南地,必然會是我漢家的養馬強軍之地。”
“皇兄口中的‘蒙王’,絕不可能裂河南地之土而封。”
“換而言之,寡人的蒙國,要么是在我漢家攻破高闕、兵指幕南后的南池一代;”
“要么,便是在我漢家自朔方西進,牟取河西地時的休屠澤一帶……”
作為漢家的宗親諸侯、一個合格的政治人物,劉非當然知道無論農耕還是游牧,都必須以水源為依的道理。
在草原上,水源更是重中之重。
如是想著,劉非便想了想前幾日,自己輕裝前去遠遠看過一眼的高闕。
——高闕,位于大河對岸;
漢軍北出河套,或者說是朔方,需要冒著自高闕射下的、遮天蔽日的箭羽先渡大河,而后再背水攻關。
和函谷關一樣:高闕,同樣是以大河作為護城河。
唯一不同的點,是函谷關以山脈天險為基,據山澗關隘而守;
而高闕,則是以山為基而筑墻,再以關墻為防御工事。
毫不夸張的說:高闕,絕非人力所能攻破!
一如函谷關,絕非人力所能硬闖一樣。
所以……
“寡人的蒙國,大抵會是在休屠澤了。”
“而休屠澤,又是因為休屠部常年棲息于此而得名……”
“除了休屠部,河西還有呼延部、混邪部、丘林部、句林部……”
片刻間,劉非所有的注意力,都落在了堪輿上的河西地區。
暗下,劉非也打定主意:戰后回了長安,一定要找典客公孫混邪,好生交流交流感情。
——世人皆知當朝九卿:典客公孫混邪,原是北地義渠部的王子,歸義漢室而得官祿,平滅吳楚而得封爵;
卻無人知:公孫混邪,并非公孫氏,而是混邪氏。
公孫混邪,是太宗孝文皇帝以漢姓‘公孫’為氏,以原姓氏‘混邪’為名所賜。
而公孫混邪這個‘混邪’氏,和河西混邪部的‘混邪’氏,那是實打實一脈相承的血親。
——太宗孝文皇帝初年,匈奴老上單于攻月氏,大勝;
河西為匈奴所有,月氏人舉部西遷,原本歸附于月氏的義渠人,也就自此分成了兩脈。
曾經的義渠貴族,即公孫混邪這一脈,不屑于歸附曾經弱小、卑微的匈奴人,于是舉部東附,歸義漢室;
至于被貴族們丟下自生自滅的民眾、奴隸,則為了生存選擇歸降匈奴,并接受了原屬于月氏人的河西部分地區,成為了如今的混邪部。
這個秘幸,還是劉非此番入朝時,當今劉榮閑聊提起的。
現在看來,恐怕早在當時,當今劉榮就已經對此次河套戰役,有了八九成的把握;
將這則秘幸告訴劉非,也是再赤裸不過的暗示……
“公孫混邪曾為義渠貴族,必然是對如今的匈奴混邪部——對這些冒用‘混邪’王氏的奴隸、部眾恨之入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