換而言之,‘種地’這一項軍事任務,非但能為博望城守軍將士帶來穩定的副業收入,甚至還能讓他們輕而易舉之間,便置辦下相當不菲的田產。
固然,河套地區并不太適合種地。
準確的說,是相較于開荒耕作,這片土地,更適合畜牧業的發展。
但沒關系;
劉榮愿意付出這么些許代價,拿出河套3-5個百分點的土地,來吸引天下人前往、定居。
這,也正是博望城存在的意義。
——博望,望的從來都不是物理意義上的北方,而是比北方、比匈奴更為遙遠宏大的目標。
秦時有言:六王畢,四海一。
劉榮希望自己百年之后,華夏能再多出一句:游牧、農耕皆諸夏,羅馬東叩稱漢臣……
“單于庭主力,難道還沒有抵達高闕嗎?”
“怎么都過去了這么久,都還沒動靜?”
博望城——或者說是還未建成,連雛形都不曾具備的博望城北‘城墻’外;
榆侯欒布駐馬而立,看著幾里開外的大河南岸,依舊在往返巡視的漢軍將士,眉頭只緊緊皺在了一起。
在欒布身側,弓高侯韓頹當、江都王劉非等眾人,也都是一副不甚其解,卻又憂心忡忡的表情,目光齊齊鎖定在遙遠的大河沿岸。
“事出反常必有妖啊……”
“軍臣老賊,究竟是在盤算什么?”
作為在草原土生土長的降將,或者說是華夏歷史第一位留學生,韓頹當對匈奴人,或者說是草原游牧民族的脾性,可謂是了若指掌。
——韓頹當歸降漢室時,尚還是太宗孝文皇帝早年,距今已有三十多年。
作為韓王部的小王子,韓頹當自然見過上一代老上稽粥單于,并相當了解其秉性。
而如今的軍臣單于,韓頹當最后一次見到的時候,軍臣還是個騎著小馬駒,整日與酒色為伍的紈绔左賢王。
對于軍臣——尤其是成年后的軍臣,韓頹當的了解十分有限。
但再怎么有限,韓頹當也能從如今的狀況當中,聞到一股極為濃烈的危險氣息。
——時間,已經來到了天子榮新元元年,秋九月末。
再過幾日,便是歲首新年。
距離漢軍推算的單于庭主力抵達日期:九月十五,已經過去了十多日;
但高闕至今為止,都沒有產生絲毫變化。
按理來說,單于庭主力在代北猛攻馬邑,突聞河套易手,必定會馬不停蹄的飛馳回援。
從程不識棄守馬邑,誘敵深入之計未能成行,也能側面印證這一點。
——為了回援河套,軍臣連跨過馬邑、踏足雁門郡的天賜良機,都已經全然顧不上了!
這就很奇怪了。
既然軍臣在代北、在馬邑接到河套的消息之后,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堅決回援的決定,那之后的行軍速度,必然會提升到匈奴騎兵部隊的極限!
即:一人三馬,輪換騎乘,餓了在馬上吃,累了在馬上歇;
只無論如何,不得有片刻停止回援的腳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