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鍵的是:先后七次停車撿人,夏侯嬰愣是沒讓追兵追上自己所駕駛的馬車,將車內的劉邦、劉盈、劉樂父子三人送到了下邑,送到了周呂令武侯:呂澤的軍營當中。
沒人知道夏侯嬰是怎么做到的。
除了當事人外,人們只知道后來,孝惠皇帝劉盈坐上皇位之后,最敬重的開國元勛功侯,即不是大漢開國第一相:酇侯蕭何,也不是蕭規曹隨的平陽侯曹參。
甚至都不是呂澤、呂釋之等母舅!
而是當年,曾先后七次撿自己上車的汝陰侯夏侯嬰。
為了表達自己對夏侯嬰的敬重,以及彰顯夏侯嬰對漢家的功勞,孝惠皇帝甚至在未央宮外,直接設立了一個‘夏侯嬰第’!
雖然后來,夏侯嬰在諸侯大臣共誅諸呂過程中的所作所為,沒有對得起孝惠皇帝的敬重,但單從這一件事,也能看出漢初的政治生態,對太仆的要求是什么。
——首先,你得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馬車駕馭技術!
就算達不到夏侯嬰那種連撿七次人的程度,也至少要在重大政治活動中,做到該走走、該停停,不多走一尺、不少走一寸。
如此登峰造極的駕駛技術——尤其動力來源還是活物:馬匹,自然是非常考驗‘駕駛者’的經驗和天賦。
當然,作為封建王朝權利決策中心最核心的‘三公九卿’的一員,太仆自然也不能是個單純的秋名山車神。
事實上,太仆真正需要具備的能力,是馬政。
至于駕駛技術,不過是個最基本不過的準入門檻。
夏侯嬰起于豐沛,本就是個縣衙車夫,自然沒有什么馬政方面的才能。
但在當時,華夏文明才剛結束長達數百年的春秋、戰國,以及秦末紛爭、楚漢爭霸;
天下十室九空,百廢待興。
劉邦堂堂天子之身,御輦尚且湊不出八匹同色的馬;
蕭何位列相宰,愣是連一匹屬于自己的馬都沒有,只能坐著牛車上朝。
皇帝、丞相都缺馬,什么騎兵、馬政之類,自更是無從說起,夏侯嬰這才單憑駕駛技術,坐穩了漢家第一任太仆卿的位置。
但從呂太后掌權開始——尤其是太宗皇帝開始專門在邊墻興建馬苑,大力發展漢家的馬政建設開始,太仆卿的職責,就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九卿,而不是純粹的御用車夫了。
到了漢家上一任太仆:桃侯劉舍,掌握龐大馬政資金,以及漢家大半馬苑的太仆卿,已經變成了類似少府那般,非天子親信不可擔任的要害位置。
若非孝景皇帝意外的早早駕崩,先帝劉啟大概率會在劉舍之后,為劉榮也培養一個忠心耿耿——且較忠于漢室,更忠誠于劉榮本人的太仆卿。
只可惜,孝景皇帝‘英年早逝’——至少是較原歷史過早離世,讓朝堂內外有名的老好人、道德君子直不疑撿了便宜,做了太仆。
直不疑這個太仆~
怎么說呢;
駕駛技術肯定是沒得說——畢竟是中郎出身,又在奉常做過禮官;
凡是有關禮制的事,在直不疑這兒就出不了半點差錯。
但在馬政方面,直不疑就多少有點如今漢室,大多數漢官縮影的意味在其中了。
——直不疑,確實不怎么懂馬政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