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而槐市此番,也被丞相托付于堂兄之手……”
尚冠里,南皮侯府。
聽聞竇嬰同自己說起今日,在相府——從劉舍處所得到的反饋,南皮侯劉彭祖只神情復雜的苦笑著搖搖頭。
良久,又悠然嘆息道:“多少有些棘手啊~”
“若是辦得好,堂兄或可就此穩住腳跟,不再為朝堂內外所輕。”
“可一旦出了什么差錯……”
聞言,竇嬰也是面帶贊可的緩緩點下頭,旋即如臨大敵般皺眉思考起來。
——在這個時代,商人,確實是社會地位最低、政治地位最卑賤的群體。
但與此同時,能在長安一代——尤其是長安城內扎根的大商人,幾乎全都是功侯家族的白手套!
好比當年,尚還是儲君太子的劉榮負責平抑糧價,看似是在和糧商們斗智斗勇,實則,卻是和他們背后功侯貴族們掰腕子。
事情發展到最后,最終boss更是讓天下人驚掉了下巴:劉榮的姑母,當朝天子啟的親姐姐,竇老太后的長女——館陶公主劉嫖!
毫不夸張的說:無論是已經滅亡的無鹽氏,還是已經搬遷到城郊槐市的子錢商們,亦或是南市那些奢侈品商人,背后都站著一個,乃至好幾個功侯貴戚。
而竇嬰接下來要做的,就是在不違背律法,不辜負使民、職責的前提下,盡可能不與這些背靠大人物的商人——主要是和他們背后的大人物起沖突。
這其中最困難的,無一便是這個‘度’的把握。
太過于大公無私,很可能會和大半個尚冠里站在對立面;
反之,太過于寬松,則大概率會讓當今劉榮失望,非但無法因為基層履歷而得到朝堂內外認可,反而還會被朝堂內外進一步否定。
更有甚者,一個‘紈绔二代’‘純靠外戚身份做官’的帽子,將在竇嬰頭上悍的更死。
最糟糕的情況,很可能是朝堂內外有此衍生出‘吳楚之亂時,魏其侯所立功勛,怕不也是恩封多余功封吧?’的結論。
然后,竇嬰就可以斷了‘做一個好丞相’的念頭,老老實實在丞相之位上劃水三五年,然后灰溜溜跑回自己的徹侯封國,學章武侯竇廣國尋仙問道……
“南皮侯近來如何?”
一時想不到太好的辦法,竇嬰自然而然的,問起了竇彭祖的近況。
自當年,因為那件事而被劉榮棄用,竇彭祖便去了上林苑,跟隨于章武侯竇廣國身邊。
用劉榮的話來說,是讓竇彭祖跟隨德高望重的本族親長,學習做人的道理。
現如今,竇彭祖顯然也已是‘刑滿釋放’,回到了自己位于尚冠里的南皮侯府。
但從竇彭祖那幾欲言又止,最終又再三苦笑哀嘆的表情,竇嬰就不難得出結論。
——從今往后,竇氏外戚一族的命運,幾乎盡系于竇嬰一人。
尤其是竇老太后駕崩之后,竇氏外戚是興是衰——甚至是能興多久、能衰的多慢,都全靠竇嬰一人,在未來這五到十年當中的作為與成就……
(本章完)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