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白登之圍,從劉邦陷困,到援軍趕到解圍,這前后七天的時間里,劉邦所部先鋒部隊,總共戰死、負傷不過數百人。
考慮到當時,冒頓單于手握十數萬兵馬,劉邦的先鋒也同樣有兩萬余人,且大半由禁軍:北軍精銳組成,就不能得出結論——這數百人的傷亡,基本都是匈奴人在山下挽弓拋射所致。
反倒是彼時的臘月凜冬,以及山上的極寒天氣,讓困守白登的漢軍將士凍死凍傷,乃至餓死了數千人。
待灌嬰、周勃等大將率漢軍主力援抵白登,并做出一副要從外圍反包圍冒頓主力的架勢,以此逼迫冒頓退兵之后,戰事的走向,便徹底朝著有利于漢家的方向狂奔了。
劉邦先鋒在白登,冒頓是十數萬重兵圍困之,卻一時半會兒根本吃不下劉邦的先鋒部隊;
而從外圍作勢反包圍,將冒頓所部大軍困在更大范圍內的漢軍主力,卻也是有足足二十萬之眾!
作為游牧民族史上,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‘開國之君’,冒頓當然明白匈奴騎兵的優勢,并不在正面對抗漢軍步兵集群,而是在開闊的平原地區輾轉騰挪,拉扯放風箏。
于是,自知無法吞下白登山這只到嘴的鴨子,再不走就要被反包圍,葬送掉整個草原游牧民族的國運,冒頓無奈之下,終究還是選擇了退兵。
不退不要緊,這一退,可就讓整個漢匈邊境亂了套。
——單于庭主力退兵,原本還在沖鋒陷陣,為馬前卒的韓王信,當即就成了眾矢之的!
無奈之下,韓王信只能放棄對漢地的攻掠,跟著冒頓單于往草原方向奔逃;
逃亡途中沿經頹當城,誕下一位韓王公子,韓王信遂取頹當城之名,為其取名:韓頹當。
——正是如今的漢弓高侯韓頹當無疑。
冒頓單于退了,韓王信跑了,代相陳豨也只能再次藏回幕后,以待時機。
數年后,代相陳豨、燕王盧綰相繼反叛,也無一例外地下場慘淡——陳豨慘死,燕王盧綰叛逃匈奴,為匈奴東胡盧王。
而在白登之圍后,即平城戰役后半頁,漢家直接將戰線逆推了回去,達成了對整個雁門郡的實際掌控,并奪回了北墻外的重要戰略支點:云中。
與此同時,一場平城戰役,幾乎是將漢家北境所有的隱患——暗中所有的敵對勢力都給炸了出來,并被太祖劉邦依次剔除,確保了之后數十年,漢家北方邊墻的相對安穩。
從這些方面來看,漢匈平城戰役,雙方都沒能從彼此身上占到便宜,且都有得有失。
——匈奴冒頓單于兵圍漢天子,成為了草原游牧之民公認的‘在世戰神’!
漢家則借此戰徹底穩住了北境,從而使劉邦得以騰出手,專心致志的料理關東異姓諸侯,以免遺禍子孫。
了解到這整個戰役進程之后,再回過頭,看衛青那‘兩個目標’的觀點,也就不難明白劉榮,為何會如此認可這種說法了。
——平城戰役,對于匈奴人而言,就是在確保能搶到東西、搶到人口的基礎上,爭取打擊漢室政治聲望,減緩漢家政權穩定的進程;
對于漢家而言,則是在確保邊關不失,北境不亂的前提下,爭取將北墻徹底鞏固住。
某種意義上來講,雙方都各自達成了‘兩個目標’。
但由于漢家也達成了目標,就使得匈奴人的‘兩個目標’,就顯得多少有些……
“衛中郎,天資卓絕。”
良久,劉榮如是發出一聲輕喃,便輕輕依靠在搖椅靠背上,微微閉上了雙眼。
只嘴上,仍不忘耐人尋味道:“早些年,先孝景皇帝也曾對旁人說:太子天資卓絕,假以時日,未必不能為我漢家之雄主。”
“今日一番,朕覺得衛中郎,同樣天資卓絕。”
···
“中郎,自勉。”
(本章完)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