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致寓意:我匈奴比你漢家強,連國書都比你漢家的大之類。
而后,便是雙方原定的官方書面稱呼——漢家的‘漢皇帝’,被匈奴人去掉了‘漢’字,簡化為:皇帝。
聽上去沒什么區別,但實際上,卻是降格了不止三五個檔次。
就好比一位王侯,你叫他燕王、楚王之類,這就很有逼格。
但如果你叫他大王?
雖然還是‘王’,但聽上去卻根本不像是一方天地的主宰,更像是落草為寇,打家劫舍的匪寇、山賊之類。
同樣的道理——漢皇帝、皇帝,聽上去一樣,卻只是因為在漢家內部,皇帝二字本身就是‘漢皇帝’的意思,沒人會覺得有什么不對。
但在外部,如北方草原、南方嶺南百越之地,去掉個‘漢’字,單稱皇帝,卻是有大問題的。
旁的不說——嶺南的南越王趙佗,可至今都還保留著那頂黃屋左纛呢!
雖然明面上,趙佗在漢家面前承諾去帝號,復王號,但在南越國內,趙佗依舊是那位英明神武的南越武帝!
趙佗既然是南越武‘帝’,那作為惡鄰的閩越、東越,自然也都不甘于人后。
故而在嶺南,皇帝二字代表的,可能是南越皇帝趙佗,可能是閩越皇帝騶郢(zouying),也可能是東越皇帝鄒無厲;
但唯獨不可能是漢天子劉榮。
在草原,情況也差不多。
匈奴單于這‘單于’二字,在匈奴語中原為‘廣大之貌’之意。
自冒頓單于鳴鏑弒父,殺死頭曼單于,并先后打敗東胡、月氏,史無前例的統一草原之后,單于二字,又成了比‘王’高一級,且專指草原游牧之民最高領主、最高統治者的稱謂詞。
從身份地位上來看,匈奴現在的‘單于’,對標的是華夏的天子、皇帝。
——就連游牧之民對單于的尊稱:撐犁孤涂,字面意思都是‘天神之子’,基本等同于匈奴語版的天子!
而‘皇帝’二字,在匈奴語中,本沒有近似的同義詞代指;
匈奴人薄弱的文化底蘊,又無法支撐匈奴人像后世的西洋人那般,隨意的‘造新詞’。
所以,漢皇帝三字翻譯成匈奴語,在匈奴人耳中,其實就是簡單直接的:漢人單于。
只是這里的漢人單于,是直言不諱的‘漢人單于’,而非稱呼匈奴單于時那般,避諱的稱呼‘撐犁孤涂’之類。
明白了這些,再來看‘漢皇帝’三字被去掉個‘漢’字,就不難發現問題所在了。
——漢皇帝,在匈奴語中等于:漢人單于;
去掉個‘漢’字,那可就只剩單于了!
草原上的單于,是什么意思?
雖然冒頓、老上,以及如今的軍臣,本質上都是匈奴單于,但草原上,除非是敵人、反動分子,否則沒人會稱呼他們為‘單于’;
而是恭敬的稱之為:撐犁孤涂,或帶上前綴,尊稱已逝者為:冒頓單于、老上單于。
唯一會被不帶前綴直接稱呼為‘單于’的,是被冒頓單于鳴鏑弒殺的菜雞:攣鞮頭曼……
再有,便是‘匈奴單于’的官方稱謂,也被匈奴人擅自升格為:天地所生,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。
這就再簡單直接不過了——和后世的大清皇帝,動輒取個幾十個字的謚號一樣,屬于最簡單粗暴的‘狂炫酷拽吊炸天’。
對此,漢家歷代先皇都是咬牙切齒,卻又不得不委曲求全。
——呂太后對匈奴人如此狂妄的姿態,對冒頓單于‘來快活快活’的邀請,只是卑微的表示:我老了,無法取悅大單于,還是給您送年輕的美人去享用吧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