仍舊是頭都不抬的隨口一語,竇嬰也同樣專心工作著,抬手端起茶碗抿下一口。
“當是韓安國吧。”
“往日,御史中丞不過千石的秩,驟然撿拔至中二千石,終歸是不妥。”
“——千石之吏,當先遷比二千石,再為二千石、真二千石,而后才是中二千石。”
“直拔四級,不是陛下能做出來的事。”
“大抵是讓原內史韓安國,進補為御史中丞,位列三公,再讓老御史中臣從旁輔佐……”
話題結束,再一陣沉默。
這一回,二人倒是認真工作了許久。
最終,仍舊是精神狀態堪憂的劉舍,許是實在疲憊的不行、扛不住了,率先放下了手中毛筆,雙目無神的抬頭望向竇嬰。
“南皮侯近來,倒是沒什么消息了?”
“說是那程不識為朔方郡太守,郅都做了雁門守;”
“余下的五原郡、北地郡、上郡,可都……”
“唔,還有云中郡。”
“打自魏尚亡故,云中,可一直都是陛下的心病啊……”
如果說,先前都是劉舍有意無意的開口閑聊,那這一問,劉舍則明顯是在探竇嬰的口風了。
果不其然——幾乎是劉舍話音剛落,竇嬰也從專注的工作狀態中回過神,深吸一口氣,旋即暗含深意的對劉舍古怪一笑。
許久,方搖頭苦笑道:“南皮侯當年一錯,便已是失了陛下信重。”
“——相較于太宗、孝景二代先帝,陛下雖算不上絕情,卻也絕非顧念舊情之人。”
“尤其是用人之道,想來是用人不疑,疑人不用。”
說著,竇嬰還不忘呵笑著抬起手,分別在劉舍和自己身上各自一掃。
“好比眼下,陛下使我二人主此間事,便幾不曾過問。”
“這,便是用人不疑。”
“及南皮侯,當年之失,終歸是寒了陛下的心。”
“這,則為疑人不用……”
“——南皮侯,已為陛下之‘疑人’矣~”
“我二人,與其關心南皮侯之前程,倒不如抓點緊。”
“此番改制之事,陛下可是定了期限的……”
見問不出什么,劉舍卻也沒多糾纏。
就勢順坡下驢,笑著重新提起筆,重新投入到了繁雜的工作當中。
只嘴上,仍不忘最后再嘀咕一句:“余這一把年紀啊……”
“陛下,也不知憐惜些……”
“——嗨~”
“——年關將近嘛;”
“——朝堂內外有司屬衙,都一樣的。”
(本章完)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