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望歐陽公約束門徒,另廣告儒家其余諸學,如魯儒、齊詩等學——朕興科舉,乃為國選材、納士;”
“學無所成、德無所全者,便莫派來長安自取其辱,辱沒師門了……”
相較于法家‘今歲秋闈不錄’的一刀切,劉榮對儒家顯然還是留情了。
沒辦法;
今年秋闈,儒家來的人實在是太多——足足占了七成有余。
先立下‘法家士子皆不錄’的弗萊格,今歲秋闈,劉榮已經損失數百上千的考生。
若是再來一句‘儒家士子亦不錄’,那也不用搞什么科舉了;
直接把剩下的千兒八百號人召入宣室,來一場殿室就完了……
至于劉榮托請御史大夫竇嬰這個‘當世大儒’,轉告當世《尚書》傳人、濟南伏生唯一的傳人:歐陽和伯,則是向儒家透露了一個不算隱晦的信號。
——治《尚書》的,才是我漢家最需要的儒學人才。
一如太宗皇帝年間的賈誼賈長沙、計相張蒼等。
這也算是劉榮通過皇權,輕輕抬了歐陽和伯一手,使其在儒家內部諸多學派中,享有更大話語權外,針對儒家學術、思想改造的一次嘗試。
考試范圍已經劃給你了:治《周易》的,原則上來者不拒,治《尚書》的,無條件高看一眼;
剩下的,就看儒家懂不懂事兒了。
法家、儒家都敲打完了,就該輪到消極怠戰,高傲的不摻和此次科舉的黃老學了。
“及黃老……”
故作遲疑的沉吟一聲,惹得殿內接連抬起幾十顆原本低垂的頭顱,劉榮終是怪笑著搖搖頭。
連道幾聲‘罷了’,旋即低下頭去,自顧自沉默下來。
對于黃老,劉榮的期望不大。
——不指望黃老學能觸底反彈,重新成為漢家的執政學派;
只是哪怕要退出權力中樞,劉榮也希望黃老學可以退的更體面、更有骨氣。
而且在淡退出權力中樞之后,也別自暴自棄的去修仙問道,搞什么道家。
就像一個退役的運動員一樣,乖乖在替補席坐著,等下一次華夏文明需要自己了,再披掛上陣就好。
只不過,作為漢家的開國執政學派,黃老學在如今漢室朝堂的影響力,終究還是統治級的。
尤其東宮長樂,還有一位太皇太后,在為這個無論整體精神層面,還是個體物理層面,都‘垂垂老矣’的學說撐腰。
所以,對于黃老學,劉榮不方便太過直接的口頭敲打。
一聲遲疑的沉吟,外加苦笑間幾聲‘罷了’,以及一個失望至極的眼神,足夠了。
劉榮很確定,今日這場朝儀結束之后,得知自己表態的黃老學,也必定會做出反思。
至于反思結果,劉榮不在乎。
派幾個人象征性參加一下科舉也好,珍而重之的應對科舉也罷,繼續對科舉無所屌謂也行。
終歸是要做出變化的。
幾十年來,都始終一成不變——連內部秩序、學說傳承都沒咋變過的黃老學,總該做出些許變化了……
(本章完)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