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~”
那言轉頭看向洪華,也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一絲解脫。
然而,當那言的目光轉向身旁的李仕山時,卻忍不住搖了搖頭。
李仕山依舊保持著遠眺的姿勢,眉頭鎖成一個深刻的“川”字,死死盯著車輛消失的方向,臉上的凝重之色不減。
“仕山,”那言走了過去,手掌重重拍在李仕山肩上,試圖想打醒他的“杞人憂天”。
“你還在琢磨白朗那點事兒呢?”
那言的語氣帶著幾分調侃,“我看你啊,是被他搞出‘被迫害妄想癥’了!太在意,反而失了方寸。”
“他這次來隨調查組下來,應該就是被省里統一安排過來協調或者監督的,不是沖著你來的。”
“你看,調查過程不是挺順利嗎?報告也中規中矩。別自己嚇自己了。”
出乎意料的是,這番寬慰的話非但沒有讓李仕山釋然,表情更加的憂慮。
“哥,連你和洪書記都開始放松下來……這,或許恰恰就是白朗最想看到的局面。”
“嗯?”那言臉上的輕松瞬間消失,眼神驟然銳利,“什么意思?”
洪華也立刻投來探尋的目光。
李仕山迎著風雪,聲音不大卻說得深沉。
“白朗這個人,他越是表現得‘正常’,越是安靜得像不存在,就越說明……”
“他這次來,絕不是走個過場那么簡單。他在看,在聽,在收集。”
“他不動,是因為他在等,等一個更致命的機會,或者……在等某些事情發酵。”
李仕山仰起頭,望向陰沉沉的天空,“暴雪來臨之前,往往是最令人窒息的、能吞噬一切希望的……死寂般的平靜。”
此時,一片雪花恰好落在他緊鎖的眉間,瞬間融化,留下一道冰冷的水痕。
......
與此同時,調查組那輛考斯特內,氣氛卻與賓館臺階上的凝重截然不同。
車內暖氣很足,與窗外的嚴寒風雪形成了兩個世界。
白朗和莊遠行并排坐在車廂位置最寬敞的座椅上。
此時他已經脫下那件質地考究、價值不菲的羊絨大衣,只穿著一件純白色襯衫,領口解開了一顆紐扣。
這樣的裝扮更襯得他脖頸修長,膚色如玉。
他微微側著頭,看向閉目養神的莊遠行,“莊局,這幾天接觸下來,你對李仕山什么印象?”
莊遠行聞聲,緩緩睜開眼,那雙閱人無數的眼睛里沒有絲毫睡意。
他沒有立刻回答,而是略作沉吟,似乎在腦海中快速回放著這幾天與李仕山接觸的每一個細節、每一份經手的材料。
片刻后,他才緩緩開口,“李仕山……不簡單。”
“他的表現,遠超他那個年齡應有的范疇。冷靜、果決、思路更是清晰得可怕,環環相扣。”
“我特意仔細翻閱了他事故當天的值班記錄,以及后續所有處置流程的原始臺賬。”
“從接報的第一時間戳記,到啟動預案的簽字,再到趕赴現場、每一道指令的下達時間、精確到分鐘的執行反饋……整個鏈條,嚴絲合縫,滴水不漏!”
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,不知是贊嘆還是警惕。
“從事故突襲的瞬間,到掌控全局、調動資源、上報信息、將混亂和損失壓到最低……這份臨危不亂的定力,這份精準高效的執行力…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