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白少何必明知故問呢?”
正在品著咖啡的蘇牧,放下杯子,語氣篤定而從容。
“仕山若連這點障眼法都看不穿,豈非辜負了白少這番精心設計的苦心?更是在……侮辱白少您的智謀與格局。”
白朗聞言,臉上抑制不住地浮現出愉悅之色。
蘇牧這句話是對他布局水準的認可。
能得到這位深不可測的智者如此評價,讓白朗心中掠過一絲微妙的滿足感。
“蘇先生過謙了。”白朗優雅地輕抿一口咖啡,“此番設計,若無先生那畫龍點睛的‘加料’,以李仕山的才智,假以時日,也未必不能窺得全貌。”
蘇牧擺擺手,神色淡然,“白少謬贊,老夫不過順勢而為,錦上添花罷了。”
“不,”白朗目光灼灼,語氣肯定,“先生至關重要,絕非點綴。”
“哦?”蘇牧眉梢微挑,流露出一絲探究的興致,“愿聞其詳。”
白朗手指在石桌上虛點起來,頗有些指點江山的味道。
“破局之道,如同求解方程式。對手的實力深淺、所求目標,皆是已知條件。而需要求解的未知數,便是對方出手的方式與路徑。”
“若對手手段單一,路徑唯一,那便是一道‘一元一次’方程,解法清晰明了,不足為懼。”
“若對手手段多樣,路徑繁復,未知數增多,方程便趨近多元。即便只有四五個未知數,求解已屬不易,需耗費大量心力與時間推演。”
“李仕山若遇此局,縱然艱難,假以時日,或有破解之機。”
“然則,”白朗話鋒一轉,看向蘇牧,“若有先生這般人物介入其中……情勢則截然不同!”
“先生之智,如淵似海,可衍生之變數、可鋪設之路徑、可布設之疑陣,何止十數?其復雜詭譎,遠超常理推演之極限。”
他頓了頓,帶著掌控全局的從容繼續說道。
“關鍵在于,李仕山知曉先生的存在!”
“這份‘知曉’,便如同在方程式旁標注了一個無限可能的‘參數集’。”
“他不僅要推演我的‘四五個未知數’,更要時刻警惕先生那‘十數個乃至無窮’的潛在變數。”
“未知數的數量驟然呈現幾何級數增長,其求解難度,已非線性疊加,而是指數級爆炸!”
白朗這一刻智珠在握,細長的五根手指緩緩收攏。
“李仕山此刻之苦惱,根源正在于此未知數太多,變數如浩瀚之海。每一個方向都可能是出口,也可能是絕壁。破局所需的時間,將被無限拉長。”
“而時間,”白朗輕輕哼吟一聲,“正是我需要的。他破局的時間拖得越久,我的布局便越是從容,落子便越是周密。待到大勢底定,棋局終盤……”
他微微后仰,目光投向院中疏影橫斜的梅枝,仿佛看到了結局。
“屆時,無論他如何掙扎,如何選擇,終會發現,所有看似分岔的道路,最終都指向同一個終點。”
“一個為他量身打造,看似留有選擇余地,實則早已封死所有生門的絕殺之局。”
心情大好的白朗,站起身,信步走向那幾株在料峭春寒中依然傲然綻放的梅花。
修長的手指帶著幾分矜貴,輕輕拂過冰冷而艷麗的花瓣,語氣帶著欣賞與自得。
“蘇先生這院中的梅花,經冬歷霜,反倒愈發嬌艷動人了。”
石桌旁,蘇牧靜靜地坐著,目光落在白朗那志得意滿、仿佛已執掌乾坤的背影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