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長信覺得現在剛好有時間,那就好好點撥一下典藏,于是問道:“《道德經》第四十章,什么內容。”
這個問題對于典藏來說毫無難度,只是微微一想,流利的背誦道:“反者道之動,弱者道之用。天下萬物生于有,有生于無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古長信追問。
典藏略作思索,結合看過的注釋回答:“大意是說,規律的運動是循環往復的,其發揮作用的方式往往是示弱守柔。天下萬物都從‘有’中產生,而‘有’則源自于‘無’。”
“看,你只是背下來注釋,卻不理解里面的意思。”古長信現在就像一位老師,引導起來。
“你看,李仕山這件事情上,他就運用了‘弱者道之用’的智慧。”
典藏聽到這話,身體不自覺地前傾,全神貫注地聽了起來。
平日里可沒有機會能聽到先生的指導。
古長信不疾不徐地解釋道:“在這個過程中,李仕山相比于背景深厚、來勢洶洶的白朗,就是絕對的‘弱者’。但他的一系列行動,完美詮釋了該如何運用‘弱’。”
“他看似被動挨打,被調查、被誣陷,但他從不主動與白朗正面沖突,也沒有試圖去硬碰硬地證明什么。”
“他把自己放在一個受害的、弱勢的位置,借助了組織紀律不容褻瀆這個勢,又恰到好處的引導顧常青下場。”
“整個過程,他看似不爭,實則已經站在了道義和規則的大勢一面。”
只是短短的幾句話,典藏聽得有些入神,感覺像是有一道閃電劃過腦海。
古長信的聲音繼續在書房里回蕩,“最終,白朗的強勢進攻成了無根之木,而李仕山的柔弱守靜,反而讓他笑到了最后。這就是‘弱者道之用’的精髓。”
他頓了頓,一字一句道:“并非真正的軟弱,而是一種基于對規律深刻洞察的、高明的策略和生存狀態。”
話音落下,書房里陷入長久的寂靜。
典藏怔怔地坐在那里,呼吸不自覺地急促起來。
他過往奉為圭臬的西方理論,感覺此刻在老祖宗智慧面前顯得如此單薄。
原來真正的力量,可以隱藏在柔弱之中。
真正的勝利,可以來自于不爭之爭。
他的目光緩緩移向古長信手里的《道德經》,眼神已經完全變了。
從先前的不以為意,變成了深深的敬畏。
古長信將他的變化盡收眼底,滿意地端起茶盞,輕輕啜了一口。
他知道,像典藏這樣絕頂聰明的人,需要的不是填鴨式的灌輸,而是關鍵處的點撥。
他此舉,就是想告訴典藏,不要舍近求遠,一味沉迷于西方的理論框架,老祖宗傳承下來的智慧,其深邃和實用性,遠非西方那點歷史積淀所能比擬。
有些種子,一旦種下,自會生根發芽。
只是古長信剛喝了一口,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