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他們這個份上,很多話無需拐彎抹角。
“仕山啊,我這次來,是受常青書記委托。”
袁學民放下茶杯,神色認真了幾分,“關于你接下來的工作安排,書記的意思,是希望在充分考慮你個人意愿的基礎上,做出最合適的安排。”
這個時候又是考驗演技的時刻了。
雖然關系好,但是“戲”必須做足。
李仕山眼神里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絲復雜和難以掩飾的疲憊。
在沉默了片刻后,李仕山才輕輕嘆了口氣,聲音有些低沉。
“袁部長,不瞞您說,在谷山這幾年忙忙碌碌,加上前段日子那場風波……”李仕山頓了頓,搖了搖頭,“說實話,我是真的有些累了。”
“現在也沒什么太大的野心,就想著……能不能離家近一點,圖個清靜。您也知道,我是安江人。”
說到這里,李仕山又抬起眼,目光那叫一個坦誠,又恰到好處地露出一抹不太好意思的神情。
“也不怕您笑話,在外面折騰了這么些年,也算小有成績,現在就想回去,為家鄉父老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情,也順便過幾天安穩日子。”
袁學民聽著仔細,也聽的明白-李仕山這是想“衣錦還鄉”啊。
這個訴求十分的合理,袁學民也十分的理解。
李仕山不到三十歲,就已經官居副廳級,如此亮眼的成績,不回去光耀門楣,豈不是人生的遺憾。
而且,這個選擇既能順理成章地離開保康這個是非之地,又能巧妙地避開省城權力中心的旋渦,可謂一舉兩得,非常明智。
“落葉歸根,人之常情。”袁學民點了點頭,語氣帶著理解,“你的這個想法,很好,我會如實向常青書記匯報。”
正事談妥,房間里的氣氛明顯更加輕松融洽。
兩人又聊起了眼下漢南省里形勢的一些細微變化,袁學民忽然輕輕嘆了口氣。
他身體微微前傾,帶點推心置腹的語氣說道:“仕山老弟,不瞞你說,我在組織部這個位置上,也干了快四年了。”
“按照慣例,這個位置能干滿一屆就算不錯了。下一步該怎么走,老哥我這心里,也有些沒底啊。”
袁學民看向李仕山,眼神閃爍,“想聽聽老弟的高見。”
李仕山對袁學民目前的處境還是很清楚的。
他能坐上組織部長的位置,本身就有一定的巧合和機遇成分,很大程度上是靠著前任書記項成儒的鼎力支持。
如今顧常青主政漢南,加上袁學民本地干部的身份,想在省內再進一步,難度不能說極大,只能說幾乎不可能。
李仕山很清楚,袁學民在上面那邊的關系非常一般,可以說是沒有足夠硬的靠山。
照此發展下去,他很大概率在干滿一屆后,去省政協或者人大找個位置,政治生涯基本就到頭了。
這樣的結局,對于正值盛年、仍有抱負的袁學民來說,顯然是難以接受的。
看來,袁學民今天親自過來,不僅是傳遞顧常青的意圖,也存了幾分投石問路的意思。
這幾年的相處,李仕山覺得袁學民這人確實不錯,能力夠用,品性也靠得住。
既然他主動開了這個口,自己或許可以把他引薦給古長信那邊。
當然,這事必須先跟先生通個氣才行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