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腦海里又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白天谷山百姓送行的場景。
谷山,就像是他嘔心瀝血哺育長大的孩子,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出息和希望。
就算自己離開了,又怎么能真的忍心撒手不管,任由它承受未知的風險?
必須要把谷山交給一個了解它、懂得如何延續其發展路徑的人。
哪怕是這個人與自己關系復雜,甚至未來可能成為對手,至少在現階段,是對谷山百姓最好的交代。
萬千思緒,最終都化為一聲無聲的嘆息。
李仕山像是在說服那言,更像是在說服自己,低喃道:“不管怎么樣,為了谷山,為了那里的老百姓,眼下這個選擇,值得。”
那言看著李仕山臉上表情糾結、掙扎的表情,帶著幾分心疼,幾分無奈的神色。
“仕山啊,你什么都好,就是……有時候,還是太講情義,心太軟了。”
三日后,一輛黑色的奧迪a6行駛在,省城通往安江的高速公路上。
這條去年六月全線貫通的高速,如同一條灰白色的巨龍,蜿蜒穿過青翠的山脈。
這條高速不僅將省城到安江的車程壓縮到三小時以內,更終結了安江百姓只能依靠火車前往省城的歷史。
更為重要的是,這條路讓安江河省城聯系更加緊密,也讓安江經濟的發展有了更多的動力。
車內空調送來涼爽的風,與窗外熾熱的夏日形成鮮明對比。
袁學民正與李仕山交代著安江的人事情況。
“仕山啊,”袁學民語氣溫和的說道:“安江的班子情況,省里已經和你初步談過。”
“市長鄭春平同志一直在安江工作,經驗豐富,但也有些……固有的工作習慣。”
“你作為副書記,既要協助姚興亮書記抓好市委工作,也要在政府那邊發揮好協調作用,這個度,要把握好。”
李仕山身體微微前傾,認真聆聽著,不時點頭:“我明白,袁部長。我會盡快熟悉情況,找準定位,配合好主要領導的工作。”
“嗯。”袁學民輕輕頷首,目光中透著賞識,又提醒道:“工作上省委對你是放心的,只是人際關系上,你還是要上上心。你這個空降副書記,可是堵住了
袁學民正要再叮囑幾句的時候,坐在副駕駛上,袁學民的秘書劉啟轉過頭,語氣輕快地說道:“袁部長,李書記,咱們快到了,前面就是安江了。”
李仕山聞言,不自覺地直起身子,目光穿過車窗。
一條寬闊的大江豁然展開在天地之間,如同一條碧綠的玉帶,在盛夏熾熱的陽光下,漾動著萬點碎金。
那就是安江——滋養他成長、承載著無數童年記憶的母親河。
他已許久未曾如此真切地凝視過這條母親河。
橫跨江面的安江大橋,氣勢恢宏,橋面與自己離開之前又拓寬了一倍有余。
沒用多長時間,車子已經駛到了橋面,視野也愈發開闊。
江心,幾艘貨船緩慢地溯江而上,留下身后一道長長的漣漪。
隱約可見,一處新建的碼頭旁,還系泊著一艘白頂藍身、體積不大的觀光游船。
江北岸,昔日的荒灘和舊碼頭已被規劃整齊的“江北新區”所取代,高樓林立,一派新興氣象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