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年了,但克達拉依然無法完全接受眼前的事實。曾經的海選,曾經的那個奔向榮華富貴的快速通道此刻徹底得變成了生存游戲,一場不能輸的生存游戲。
克達拉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,總是需要花上不少時間來適應,或者說是辨別自己是在現實還是在夢中,他開始期待自己是在夢中,至少在夢中他享有安靜死去的權力。
眼下,他唯一能夠讓他覺得還活著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事,那就是無論你狀態多好,你都必須得上工。
“今天輪到我們值班了,你還賴著不走?”里奇來看他了,作為曾經被強制在天之座休眠的伙伴,他們之間的關系不免要熟絡上幾分,有著同樣經歷的人總是能夠走得近一些。
克拉達罵罵咧咧的一聲,冒著腰走出他的居所一處陳設老舊的小木屋,下雨的時候老是漏水。
克達拉是慶幸的,作為不死者,至少他擁有一定的特權,比如擁有獨立的居所,不用跟那些低級的不死者或者npc擠在貧民窟的茅草棚中,在泥漿和屎尿攪拌在一起的地面上度過每一個夜晚。
今天輪到他們守備關口,對于大部分npc而言,這是一份優差,保證一天都可以享用熱食并且填飽肚子的優差,但對享受習慣了的海選選手而言,那些食物簡直就是豬食,偏生工作量還那么的大。
“媽的,這個該死的世界....”克拉達越來越憎恨這個世界了,他對里奇抱怨說:“...模擬得那么真實做什么?反正我們在斯拉夫的肉體也離餓死不遠了,但你還是得在這個世界里好好吃著豬食,不然先一步在這個該死的世界中餓死,享受那勞什子的死亡懲罰,然后接著享受豬食。你說這是什么樣操蛋的模擬?”
里奇沒有回答克達拉的話,沉默了一會才忽然拋出一句話來。
“明斯基雙子死了。餓死的,在外面的世界。”
克達拉愣了一愣,然后不可思議的瞪大了雙眼直勾勾盯著克達拉,好半晌方才用一種連他自己都無法相信的平靜聲調不徐不疾的問:“什么時候?”
“昨天傍晚。相距不到兩個小時。”里奇說。
克達拉感覺自己那僅余的罵人力氣不知道跑哪里去了,明斯基雙子和他們一樣,都在天之座中休眠了許久,雖然和里奇不同,他們之間的后續接觸并不多,但那份無形的聯系卻是始終存在。
那是一種看到對方就象征自己還是真實活著的標記,如今,這個標記消失了。
克拉達盯著里奇說:“你暫時還不會餓死對不對?”
“你能不能不要說這種喪氣的話。”里奇苦笑著,對于這點他真的不好保證,按照普通的標準,胖子總是會多活幾天,他并不是胖子,所以,天知道。
“怎么能不喪氣,出了這個關口,外面就是病毒戰役的汪洋大海,里面,活脫脫的難民營。絕對領域,病毒進不來是對,但又不能阻止病毒切斷我們的維生系統。這么活著真是窩囊。”克達拉說。
“窩囊?你有本事離開三川之國啊?”里奇沒有好氣的頂了回去。
“免了。還是三川之國好。”克拉達打了一個哆嗦,本能的抬起頭來確定那七道光柱是否還在直貫云霄。慶幸的是,至少今天那七道光柱還沒有停止運作的打算。
“嗚!”
警報的號角在關隘的上空嘶啞的嚎叫著。
克達拉和里奇都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。
死亡的大潮難道又一次要撲過來了?
他們來不及多想,下一秒便已經是閃上了關隘的城頭。縱目望去,絕對領域之外,一片黃沙,沒有一點的綠色,生命在外面已經是近乎奇跡般的存在,能夠存活下來只有那些和病毒深度融合的非人之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