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戰,乃是我女虛承鈞生平與你的第一戰,或許也是最后一戰!
倘不流血,何其無趣!
一聲怒吼,琴音飆升,一口熱血,融入一條龍形劍氣,直入虛空。
“有此道精血獻祭,今夜一戰,無憾!”
戰侯腳踏虛空,步步前進,他的劍從不后退,也不會停留,除非劍斷或人亡。
“十萬軍心半夜血!”
眸中充血,一時有淚。
這些日子,蕭煮雨不經意間就會想起那些戰死的下屬或同僚。
在他看來,生命越是接近終點,便越是驚心動魄。
夕陽無限好,只是近黃昏。
有你們相伴,蕭煮雨無憾矣。
劍進,咔嚓一聲,那道龍形劍氣就中斷折,釋放出一道雷霆之音,與此同時,女虛承鈞再度噴出大口鮮血,他的長發飄散,沾有血滴的臉上浮現猙獰,道:“罷了,蕭煮雨,大道在前,你我必然倒下一個!”
說話間,指鋒一捺,一根弦,嗡的一聲,就此斬斷!
與此同時,又一道龍形劍氣竄出。
劍發鏗鏘,猶如戰陣鐵甲洪流,犁開蒼黃。
女虛承鈞退,橫抱著一架殘琴,那是祖輩留給他的信念之物,他口中連連噴血,眼睛直直盯著對方,指尖凌厲一捺,再斷一弦!
劍氣撞擊,破碎,戰侯的胸衣上同樣綻放朵朵梅花。
他的眸中生出凝重之色,藏著一番未有過的敬意,他沒有想到這個落魄皇子居然會如此決絕。
他口中叱咤,手中劍,腳下步,依舊一刻不停追殺而去。
女虛承鈞再退,揮手處,一根琴弦再斷。
此弦既斷,卻無前者那般決絕,而是向過往道別,蘊含著深深的懷念。
一道血痕斜穿戰侯胸前而過,如此犀利的傷痛,不但對戰侯的戰意毫無挫傷,反而如火上澆油,愈見蓬勃。
自出劍開始,他的劍便如鐵血之軍,有進無退,不達目的絕不罷休。
嗡,繃!
弦斷,一根接一根,驚心動魄,壓迫得周邊空氣不斷發出沉悶雷音。
二人一進一退,在虛空和大地上劃出一條長長的血色劍痕。
只是,人生有限,路也有終點。
隨著最后一根弦已斷,女虛承鈞的路已至終點,他的臉上卻浮現出解脫般的微笑,道:“謝謝!“
蕭煮雨的劍剎那間就要穿透他的胸膛,詭異的是,那把古琴意外一橫,擋在了前面,然而戰侯的劍從不有滯,再度突破極限,將這一架極有紀念意義的古琴當場擊碎!
“此刻,我再不是那個前太子,我只是女虛承鈞,一個普通人!”
破碎的琴中,亮光一閃,那把從不出世的劍終于露面,便巧巧擋住了戰侯的最強一擊。
此劍,謂之斷琴,乃是他的母親,留給他的唯一遺物。
琴碎,終究破開了女虛承鈞的最后心跡。
與此同時,隨著影子一斧頭斬落在那棵歪脖子樹上,女虛承鈞吐出了最后一口郁積之血,也同時把對方玉石俱焚的攻擊,巧巧導入了那棵歪脖子樹之中,就此跳出生死絕境。
這是以前那個太子的終點,也是他女虛承鈞的起點。
一劍斜揮,輕輕蕩開戰侯的劍,輕靈一刺,便融入了坎坎斬伐的斧聲中,融入了那一壺烹煮天地的茶聲中,一座劍道氣象冉冉升起,那種道境卻與先前,大為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