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說著,那小孩突然伸手去抓孫思邈的銀針。
老道醫順勢把脈,白須隨著脈象起伏輕顫:“脈象浮緊轉緩...這...這比老道預估的快了十個時辰!”
“若用顯微鏡觀察病灶,還能更快。”李蒙示意冬梅展開便攜式診療箱,“就像道長用銀針疏通經絡,這藥能直接阻斷引發發熱的前列腺素。”
“素?”孫思邈白眉微挑,“《神農本草經》分上中下三品,卻從未聽過此等說法。”
李蒙發動腦子想到簡單的詞匯解釋道:“《黃帝內經》說'邪氣內侵',這些邪氣實則是細如芥子的毒蟲,生水里藏著萬千肉眼不可見的微蟲。”
“荒唐!”旁邊背著藥簍的年輕醫者突然拍案,“幾滴水怎能藏萬千毒蟲?郡王莫不是戲弄我等?”
李蒙沒搭理他,轉身掀開車廂簾子佯裝翻找,實則從空間摸出臺普通光學顯微鏡。
他啪地架在木箱上,舀了勺路邊積水滴在載玻片:“孫道長請看,此物喚作顯微鏡,能見微知著。”
孫思邈湊近目鏡時,老農剛咳出的痰液正在視野里蠕動。
無數桿狀菌像蚯蚓般扭曲,鞭毛甩出的粘液泡看得他后背發涼:“這……這便是瘴氣真容?”
“這叫大腸桿菌。”李蒙掏出酒精棉片擦手,“多數無害,部分致病株致腹瀉,平日煮沸飲水、飯前洗手便能滅殺大半。若用石灰處理穢物……”
“妖術!定是墨家機關戲法!”青衫醫者揮袖欲砸鏡臺,卻被冬梅反剪雙臂按在藥碾上。
孫思邈突然奪過染色的傷寒桿菌載玻片,對著夕陽細看:“難怪《金匱要略》說‘病邪如矢’,這些細長蠱蟲果真似箭鏃!”
“胡扯!”年輕醫者推開人群,“華佗《青囊書》早失傳了,你從哪……”
“你摸摸孩子額頭。”李蒙突然拽過他手按在退燒的嬰孩頭上,“半刻鐘前滾燙如火,現在呢?”
年輕醫者指尖發顫,孫思邈卻已捧著顯微鏡調整焦距:“郡王所言非虛。老道曾剖開病鼠臟腑,其腐敗之狀與這些‘菌’頗似。”
遠處工坊傳來蒸汽機轟鳴,李蒙順勢指向冒黑煙的煙囪:"正如水汽推動輪機,人體亦是精妙機械。血液如渭水循環,經絡似齒輪咬合,若某處淤塞......”
他突然掀開老農的褲腿,指著潰爛的傷口:"就像蒸汽管道破裂,邪毒便會隨‘水流’擴散全身。”
孫思邈白眉劇烈顫動,突然扯開隨身《千金方》,墨汁飛濺在"腳氣篇"字跡上:"難怪用祛濕方總反復!”
"非也。”李蒙摸出紫外線手電照向傷口,"此乃細菌感染,當用磺胺粉阻斷繁殖。就像工坊用焦炭替代木柴,高溫滅菌才是治本之道。”
李蒙指向載玻片:“高溫能殺滅多數病菌,所以飲水煮沸后引用為好。手術室器具消毒,產婦死亡率至少降三成。”
孫思邈突然拽住他袖口:“何為手術室?”
“就是凈室升級版。”李蒙比劃著無影燈結構,“用透明琉璃采光,墻面刷石灰防霉,器械全用沸水蒸煮……”
老道醫突然轉身翻出《千金方》,顫抖著劃掉某段記載:“難怪當年用草木灰止血反致潰爛!”
暮色漫過賑災棚時,孫思邈已對著顯微鏡看了一個時辰。
當他第八次調整目鏡焦距,忽然對著空氣喃喃:"華佗若見此物,何須開顱驗疽?"
"華佗一人能救幾人?”李蒙指著賑災棚里的百姓,"若建醫學院,培養千百個懂滅菌消炎的醫者......”